某個黑發紅眼的家夥不曾動彈,或者說沒有辦法動彈。黑色的粗壯的鐵鏈束縛住了他的雙腿、腰身以及肩膀。
滋滋鮮血從臂膀上滲透開來,綻放出一道道無比豔麗的血之花。
[也是,任性的小魔頭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地下跪啊!]
相隔重重人牆之外,方筱蒔淺褐色的眸子倒映著紅與白的強烈視覺衝擊,“他”嘴角抿直,目光不曾有半分偏移。
無名的風自由遊蕩,在人們恍惚的刹那,穿過了破碎磚片、瓦片,挑起了古舊祭壇上紅眸少年額前的一縷秀發,帶來徐徐的涼意。
許久得不到回應的洛小糖低下了頭顱,額前縷縷黑色秀發飄散開來,遮掩了他的神情。他獨自一人跪在祭壇上,像是與世界脫了節。
祭壇時時有人清掃,雖已曆無數荒蕪歲月,卻還是莊重大氣、不容侵犯。
而洛小糖身處其中,顯得如此渺小,像是棋盤裏的一枚棋子。
時光總是會留下不容更改的痕跡,這是用再貴再好的化妝品也掩蓋不了的。石製祭壇上遺留下的尖銳棱角磨得洛小糖的雙腿滲出了鮮血。
他就這麼獨自一人,雙腿長久地磕在並不平整的石麵上。
然後,在失去視覺,無法動彈,隻能依賴聽覺的情況下,洛小糖再也聽不到往常和風的細語。
隻因無數嘈雜的聲音幾欲掩蓋一切。
“魔心之人天生隻會作惡,將他獻祭給神明再好不過。”
“是啊,洛家的小子,一天天的,光會惡作劇。每次,為了哄他,我都要吃那什麼難吃的果子。呸,酸死了!你說,那魔心之人的味覺是不是與咱們不一樣啊!”
“可不是嘛,這家夥一點敬畏之心也沒有。還時不時嚷著找什麼不存在的誠實之神,也太可笑了吧!”
“嘿!快點祭祀吧!可不能耽擱!”
......
喧囂嘈雜的聲音源源不斷地產生,而方筱蒔被裹挾於人群之中,無法離開,不得逃脫。“他”沒有從大流,像之前一樣故作同仇敵愾之態。淺褐色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盯著祭壇,莫名的情緒升騰又轉瞬湮滅。
突然,像是順應眾人的心願似的,一把寒光凜冽的大刀摔到了洛小糖跟前。
“小子,時候到了!”
聲音沙啞粗獷,混雜了砂礫的質感。方筱蒔順著來源看去,隻見長著絡腮胡,體型壯碩的大漢猙獰地咧開了嘴。
[這祭祀的既視感有點強烈啊!大砍刀、大漢...]
[陰間的程度跟法場一毛一樣了屬於是!]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倒是與方筱蒔瘋狂的腦內風暴不大一樣。當然,隻是有億點點不一樣而已。
彪悍大漢走上前去,解開了洛小糖身上的鎖鏈之後,就自顧自地走遠了。然後,寒光凜冽的大刀被一隻手拿了起來。
那手白皙瘦弱,隱隱約約能看到流淌著綠意的經絡。
隻見,他清瘦的手腕一翻,刀柄反轉,鋒利的刀刃直直刺入心髒。
隨後...鮮紅的液體迸濺,心形的不明物體被拿了出來。
[這,這,這...是心髒吧!]
鮮紅的色彩與灰蒙蒙的場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給予視覺強烈的衝擊感。
在那一瞬,不知是誰的心髒猛地——驟停。
“咚!咚!咚!”
方筱蒔的心髒無規律地急速跳動。彼方灼目的血液“啪嗒啪嗒”地流淌,“他”無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胸膛,忍不住不停短促喘息。潛意識指引“他”飛速地離開人群,遠離這個相較而言氧氣稀薄的存在。
“救命!瘋子竟在我麵前!”
方筱蒔依靠在一潭綠意裏,蒼勁有力的樹幹支撐起了無力的軀體。
無數揣測在極具衝擊力的場景下一一被輾成粉末。方筱蒔眼睜睜地看著那家夥閉上了蒙著層層霧靄的雙眼,坦然麵對了死亡。閉上了眼睛的娃娃臉秀氣可愛,就像無數普通人類中的一員。
可惜的是,他終究不是普通的人類。那顆挖出來的心髒仍在躍動,通體紫紅色,泛著不詳的意味。
方筱蒔的瞳孔泛著滲人的光彩,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顆紫紅色的心髒。
“醫學上界定死亡的標準是腦死亡。所以心髒一時不跳也沒什麼關係。何況他的心髒還在跳動。”方筱蒔偏頭瞟了眼那具屍體,自顧自地說到,“所以隻要把心髒再按回去,就算複原了吧。”
“動畫片裏都是這樣噠!什麼機械之心啊,放回去就又動了呐!”
方筱蒔扯了扯臉頰,露出了一個虛假的陽光笑容。
【叮咚!】
【請挑戰者盡快搜集記憶碎片!】
【ps:人類與機械是不一樣的。就好比挑戰者與正常人類不一樣:)】
【當然,無比歡迎你一同步入死亡的極樂之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