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第三百零七章 音信斷絕(1 / 2)

第三百零七章 音信斷絕

北境的戰事比想象中的還要迅捷得多。白星舟深知國內境況,勞民傷財的事情到底是沒做,他選擇了恩威並施。漠北最大的城裏,有一半的風言風語出自他和安言的線人以及侍衛,他們每日惶惶,攪得人心混雜,加上些似真似假的行軍消息,城裏的縮頭鵪鶉一日多過一日,跟變異似的。

而另一半人則負責遊說上層的首領們,表麵上的算盤是合縱連橫,但到底是沒有讓他們成了氣候,隻要一有人開始冒頭,他就聯合著其他部族剿滅,酸到最後也就隻費了些口水,兵卒倒是沒有消耗多少。

這樣的日子到底隻過了旬日,安言和千機閣的消息讓白星舟覺得時機已到,那些喬裝打扮過的謀臣們悄無聲息的殺了首領,大開城門,連巷戰都是小範圍的,他們就這般占領了漠北。

然後就是摧枯拉朽一樣的大勝,那些有心的、無力再戰的、隻想過日子的,全都變成了鐵蹄之下的俘虜和勸說歸順的羔羊。到底這勝利的滋味太過愉悅。白星舟給皇帝去了加急,靜靜的等著命令下來。這時間他倒也沒閑著,跟帶來的將士們一道收整城市,把人口和財產登記造冊,一切看著都像模像樣。

等到皇帝派遣治城官員趕過來的時候,安言已經沒見了人影,本以為他是避嫌去了,但直到他離開漠北都在也沒講過那個嬉皮笑臉的青年。他一路上都沉默著,旁人以為他在想潑天富貴,實際上他在為了母親捎來的家書而感到快樂。

安言這會正站在樓閣之上,塞外的風總是過於傷人心肺,但他麵前的兩個男人神色卻是平和甚至享受的,他們坐在欄杆邊上下棋,清脆的落子聲音襯得他才是那個不沉穩的人一般。

“主子。”安言彎腰,語氣恭敬,他垂著眉目,看不清神色,“皇帝派遣的欽差這時候應該已經到了大城,北境應該是徹底定下來了。”他親手燃起的狼煙烽火,現下沒用多少日子平複,就是他都不得不承認,自古虎父無犬子,白星舟到底不是個煙柳紈絝。

“西南那邊呢?”男人沒有追問,他看著廝殺慘烈的棋盤,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到底是自己親手教育出來的人,過了這麼幾年都可以跟自己殺得平分秋色了。他神色淡漠,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

“琉璃莊主……不,是前琉璃莊主,應該是起了殺心了。”安言心知肚明男人想知道什麼,歎口氣到底還是說道,“據說雲湖堂和湖月甚至請了苗疆的人來解毒救命,隻是莊主自己,似乎並沒有存下多大的生誌。”她自然是起了殺心,自殺的心。

“因此,漠北事畢,莊主大限該就是這段日子,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外人界說安言,從來都是傲骨清貴,是因為他們從未見過他被人收歸麾下之後竟是如此的畢恭畢敬。

“辛苦你了。”男人把對麵人垂在一旁的頭發複又攏到耳後,滿意的看人臉色明豔如霞光,輕笑一聲後回了話出來。他把棋子放下,牽過那人的手,神色溫和,像是收獲至寶,“累了沒?沒有的話等會隨我出去一趟?”

路溪的笑容溫柔和煦如初春的風,卿睿冉見他搖頭,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深吸一口氣再轉頭看著安言:“既然塵埃落定,你便去做你想做的事吧,現下千機閣那個負累也交出去了,答應我的也做到了,你是個自由人了。”

安言沉默片刻,到底還是應了聲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接到了身後人甩過來的物件,是小小的一枚白玉棋子。他沒有回頭,隻聽到路溪開口說,“安公子雖自夜色走來,但前路必當通坦。”

待到走出樓閣,安言信馬由韁的離開夕陽西下的沙漠邊緣,麵色深沉,但腦子裏裝的是少有的迷茫。當他剝離開一切的世俗關係和虛假身份,當他引為知己親朋的人或離開或去世,他的歸處在哪裏呢?夕陽西下,西風瘦馬,隻他一個形單影隻。

他突然想起很早以前的戰場,顧陵歌踩著叛逃者的屍體,手上拿著一口大刀,明晃晃的鋒芒在月色下如同寒冰,她臉上沾血,眉目飛揚,聲音冷淡,“過路嗎?過就快走,不然等會給你也殺咯。”

現下倒是不想過路了,他想要一個歸處。

顧陵歌這天和京都時過於相像。她早上饒有興趣的塗塗畫畫弄了個淡妝,把烏青的眼圈藏了藏,把手腕上的牙印子收了收,穿一身月白色牡丹纏枝暗紋立領長衫,脖頸上掛了鮮少帶的紅寶石珍珠瓔珞,下頭是輕盈的煙青色繡蘭花百迭裙,荷包也是同色的蜻蜓點水,到底是夏日了,厚衣服都像陳年舊事一樣收起來了。

早餐她慣常是吃不下的,但今日倒是願意抓著路南和穆貳,並著三個一身藥味的大師傅出門去吃湯包。恰好柳梅音也在,一堆人浩浩蕩蕩的幾乎把小攤包圓,倒是讓守店的婆婆開心得很,走之前還送了一籠。

柳梅音也是許久沒有見到過顧陵歌了,看她今日氣色尚可,還高興的同她多說了兩句,顧陵歌也沒有把他晾著,兩人在前頭並肩而行,因著一些民俗小事還能笑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