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國舉著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雲嬌嬌毫不掩飾的嫌棄與不滿讓他無比尷尬。
“我……”
“昌國哥!”
舒明月甩著兩條麻花辮跑過來,站在離男人兩步遠的地方,防賊似的瞪著雲嬌嬌。
沈昌國頭疼地往旁邊側了側,和舒明月拉開距離:“舒明月同誌有事?”
雲嬌嬌連個眼神都沒留給他們,饒有興致地看著幾個身姿矯捷的公安幹脆利落地把跑遠的王武給抓了回來,衝她耍橫的凶狠勁兒沒了,垂頭喪氣跟打了敗架的野雞一樣……
樂又樂不起來,氣惱地看了眼咯咯叫個不停的雞,跺了跺腳走了。
隻能看不能吃,哼!
院子裏哭鬧最凶的變成了老四家兩口子,可真是疼到心坎上的寶貝疙瘩,哪成想反倒成了最倒黴的那個。
村裏人完全不懂法律,以為公安一來把人抓走就要去槍斃,嚎的跟這輩子生死不見了。
雲嬌嬌從別人那裏聽說把犯人帶回去還有好多流程要走,而且王武這事也沒到槍斃那麼嚴重,進去關個幾年就放出來了。
大隊長說後續他會幫忙跟進,讓她先回去照顧傅晨寒。
照顧?怎麼照顧?不想照顧!
她想吃雞,吃香酥雞!
嘴裏饞的直分泌口水,勾著傅俊剛的肩膀往衛生所走,一路上擰著眉頭,咬著牙,憋了好半天問他:“你吃過香酥雞嗎?”
傅俊剛搖搖頭:“沒吃過,家裏的雞是用來下蛋的。前頭養了一隻,嬸嬸不喜歡,嫌雞屎髒就不養了。香酥雞,好吃嗎?”
好吃啊,好吃瘋了,可惜她剩下的半隻估計也被大山埋了吧?
“應該好吃,我聽人說的。”
小孩子總以為沒見過、沒聽過的隻有大城市才有,登時神經一緊張,扯著她的衣擺,焦急地問:“嬸嬸,咱們家房子也要回來了,你還要去省城嗎?你答應我不去了的。”
剛才,他正因為拿回奶奶惦念許久的院子的高興,村裏那些人卻說嬸嬸的算盤打響了,到時候把這院子一賣或是借給別人也能得一筆錢,正好當去省城的路費。小叔受了重傷,不能開車也不能下地,真成了窮鬼,嬸嬸這麼漂亮,就是二婚照樣能嫁的很好,才不陪他們吃這個苦。
嬸嬸的妹妹雖然沒明著說,可那話也不好聽,所有人都覺得嬸嬸和小叔過不下去了。
雲嬌嬌點了下他的鼻頭,笑著說:“胡說什麼呢,都和你說不走了,我還等著你孝順我吃香酥雞呢。你得好好學習,將來有大出息,到時候嬸嬸跟著你吃香喝辣。”
大人的依賴對小孩子來說是一種認可,傅俊剛的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他將來要有大出息給嬸嬸買好多香酥雞,天天吃頓頓吃,這麼一想整個人都樂起來,隨即又皺著眉頭說:“我不喜歡桂香阿姨。”
“怎麼了?”
“她說就算你賣了院子,她也會給我和小叔搶回來的,不能拿著傅家的東西去過自己的好日子。我就想我們是最親的人,賣了房子買了肉,嬸嬸要吃獨食也行啊,再買一塊不就好了,有家人都過好日子。”
雲嬌嬌微微眯起眼,這個雲桂香放著去省城的大好機會不要,老往傅晨寒跟前湊,不是轉性了,是和她一樣知道傅晨寒將來會賺很多錢,把原主踢到省城去,她好鳩占鵲巢享清福。
想的倒美!
她可不是原主,被親人外人占便宜占了個遍都不敢吭聲,不說傅晨寒這個男人是她瞧上有用處的,即便沒什麼用,也不會便宜了雲桂香。
“可不是,你什麼時候見你嬸子吃過獨食?俊剛,過陣子陪嬸子去縣城一趟,去不去?”
“去!”
按照原主的記憶,下個月月初會有兩個包裹,一個是雲父的,一個是原主親媽的,好東西憑什麼便宜了別人?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她得把這陣子遇到的事好好和親爸親媽說道說道,順便抖抖前些年積攢下來的灰塵,動腦子想想也知道雲桂香的筆頭下寫不出好話。
她甚至懷疑雲父會允許後媽幹預原主的婚事就是得益於雲桂香信裏的添油加醋。
作為一隻很小就被母親丟出狐狸窩的狐狸,她不稀罕什麼親情,但她也是一隻能屈能伸,見不得壞人好的狐狸!
衛生所很少有臥床的病人,都是在地裏刨食的窮苦人,有個不舒坦過來開個藥丸就著涼白開吞下去又去地裏忙活了,來來去去那麼幾個也很吵鬧。早上來沒功夫留意,這會兒聞著撲鼻而來的難聞藥味,雲嬌嬌連大門都不想進了。
陽光蠻橫地想要闖進屋裏,任憑多能耐,到底還是被擋在外麵。
屋裏楊大夫、魏嬸子正神情激動地和傅晨寒說著什麼,男人仰麵躺在床上,側臉的線條流暢冷厲透著一股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