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胡思亂想的這段時間裏,男人得不到答複,呼吸變得急促,猛然起身出去了。
微合的門被他摔的震天響。
“你……”
狗德行,竟然和她發脾氣!
雲嬌嬌抬起胳膊擋在額上,人心思太多了,應付起來好累啊。
肚子裏發出一陣響,她閑著的那隻手摸了摸肚皮,哎,不想吃那麼難吃的飯了,可是好餓。
好懷念在雪狐林吃火腿腸的幸福生活!
投喂的人類好可愛啊!
傅晨寒這個人類好討厭!!
不要和他生崽崽了,嗚,可他長的好好看!
傅俊剛在灶房裏往灶膛裏塞了一根柴火,眼睛不時地往外看一眼。
小叔從屋裏出來後就像被火燒著尾巴一樣煩躁地走來走去。
難道小叔和嬸子吵架了?
幾分鍾後,小叔又重新回到屋裏。
傅俊剛總感覺不太妙,跑出灶房躲在屋子外麵偷聽。
太陽落下西山,整片天光暗下來。
男人高大的身軀擋住了門口的唯一亮光,使得雲嬌嬌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空曠的屋子靜得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真切,更別說她肚子裏唱得一聲高過一聲的空城計。
雲嬌嬌抓了抓蓋著肚皮的衣擺,默默把這個好看的男人臭罵了一頓。
抓心撓肺的饑餓感幾乎要吞噬掉她的理智,不指望這個男人有眼色了,自己動嘴豐衣足食。
“我……”
“雲嬌嬌,我想好了,既然你不願意和我過,我們離婚。家裏的積蓄,你能看得上眼的都可以帶走。”
雲嬌嬌愣了下,歪著頭,腦子裏冒出個碩大的“?”
“你放心,我沒想攔著不讓你去省城。”
白色的光勾勒出男人的輪廓,雲嬌嬌發現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微微抬起下巴輕呼了口氣,好像這幾個字有千噸重。
“省城大,新奇東西多,人也混雜,你沒出過遠門,處處多留意,別要旁人給的吃的喝的,也別去人少的地方,人販子多。明天我去找大隊長開介紹信,順便把離婚證打了。”
雲嬌嬌聽明白了,這男人要把她掃地出門!
這個糟心不乖的人類,想當初有多少人爭著搶著要投喂她,她還看不上眼。
他居然敢?!
傅晨寒唇抿成一條直線,在昏暗的屋子裏泛著看不到的白,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你同意的話,明天一早就把這事辦了。”
既然決定離婚就得快刀斬亂麻,他前陣子在外地辦事聽來不少半真半假的消息,唯獨“恢複高考”讓他精神為之一振,像一場雨將空氣裏遮擋目光的塵土拍打在地,露出一片山清水秀的美景。
一張高中畢業證讓他成為村裏人人羨慕的貨車司機,讓他更加相信知識改變命運,隻要考上大學,他以後要走的路會更寬廣更穩當。
至於這場失敗的婚姻,起初也是為了成全重病母親的心願,他才答應和介紹人去見女方一麵。
隻是沒想到和他見麵的會是雲嬌嬌。
這個從小漂亮到大的姑娘,一直是眾人口中遲早要飛進城的金鳳凰,他雖意外卻沒多想,隻當她是自願的,直到後來兩人因為一件小事拌了幾句嘴,他才知道她會嫁給他是被後媽給算計了。
他原想著把話說開往前看,肯定能把日子過好,可惜沒等到她的回應。直到剛才他終於從死胡同裏走出來,對雲嬌嬌來說,傅家的一切隻會不斷提醒她所遭受的痛苦,她本該是飛在天上的金鳳凰,卻被鎖鏈綁在自家小破院子裏,將心比心,換做他也會不甘。
她一心要嫁有本事的,傅晨寒一個大男人做不出逼迫人和自己好的事,而且母親已經過世,也沒什麼好顧慮的,索性放人自由。
屋子裏陷入長久的沉默,直到屋外傳來廖婆子的大嗓門:“俊剛,你趴在牆上偷聽什麼呢?”
傅晨寒轉身往出走,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淩亂的腳步朝自己追來,疑惑地回頭。
隻見向來對他沒什麼好臉色的女人揚著下巴,臉頰鼓鼓的,眼睛裏閃爍著不滿的怒光,有種傲慢的嬌嗔,不過片刻的功夫,她淚眼朦朧,純真無辜,嬌嬌弱弱地拽著他的衣角:“我餓。”
傅晨寒一時不知該作何表情,心被她軟軟的聲音撞得酥麻,連屋外的人都顧不上了,喉結滾了滾,嗓音微微發啞:“我去給你做。”
說完自己也愣了下,然後麵無表情地邁開步子往外走,腳不慎勾了下鬆動的木質門檻,咣當一聲裂了的一角躺在地上。
此時天空還剩一點餘白,屋外的傅俊剛小臉漲紅,兩隻手局促地攪弄在一起,幾次想開口,瞥了眼旁邊的廖婆子硬是咽下去。
傅晨寒餘光掃了一眼別扭的小侄子,走到廖婆子麵前:“廖奶奶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