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一郎的無是無能的無,無一郎的無是無用的無。”

少年的取笑怒罵不絕於耳,緊接著迎麵就是一瓢冷水,無一郎冷眼站在原地,這速度太慢了,完全構不成威脅。

等到水即將濺到他的發梢,無一郎側身俯衝過去抓人。他倒想看看,究竟是誰每夜在夢中擾他。

這一次他特意沉住氣,等水無限接近他時才動作,以免身前的人影又散了。

“噗通”一聲,一個側身加俯衝,時透無一郎砸在地板上,一隻手還懸在空中,什麼都沒抓著。

他醒了,他睡覺掉地上了。

時透無一郎麵無表情地爬起,躺起被子裏裹好,盯著房頂回想了許久,那個在夢裏罵他的人還是沒留下一點蹤跡。

此時屋外正狂風大作,門口種著的銀杏葉唰唰作響。

秋意漸深,葉快落了。

當年主公把時透無一郎分配到這間種有銀杏樹的屋子時,他還說過:“主公,我不喜歡銀杏。”

當時主公的眼睛尚能看清,接過飄落的銀杏葉,微笑地詢問原因:“怎麼不喜歡了?”

“顏色,黃昏的顏色,我不喜歡。”時透無一郎敬重著主公,說出了心中真實的想法。

主公聽完搖搖頭,溫柔地笑道:“無一郎,你可知黃昏有什麼?”

“西沉的日,東升的月。”

“沒錯,但還有未歸的霞。”說完這話,主公將手中的銀杏葉輕柔地放在時透無一郎手中。

那時的天都格外溫柔,金黃的晚霞映照著手中的落葉,好像一位故人。

時透無一郎的思緒又到處穿梭,直到門前銀杏葉響動,才拉回了他的思緒。

聽著這有些煩人的動靜,無一郎一夜無夢。

···

時透無一郎成為柱已經兩年了,除了定期跟主公彙報工作,其餘都在訓練——殺鬼——訓練。

他不覺得這樣的日子枯燥,也不覺得這樣的日子有意思。

就像今日。

義勇又麵無表情地從無一郎門前經過,正巧碰上了杏壽郎,他一臉正氣地拉著義勇和無一郎去跟蜜璃比吃飯,無一郎冷漠地拒絕了,義勇被拖了過去。

忍在一臉笑意地追著實彌上藥,行冥流著淚在旁邊念經祈禱。

天元一家吵吵鬧鬧,小芭內又在食堂那鬼鬼祟祟,無一郎一直懷疑他想偷蜜璃飯吃。

無一郎坐在銀杏樹下發呆。

前日剛出完任務回來,惡鬼的實力越來越強,雖然還是不堪一擊,但也讓人擔憂。一些雜鬼的實力都在增強,更何況那些上弦。

無一郎拿起佩刀擦拭著,突然想起前日碰到的惡鬼。

那隻惡鬼被砍下頭顱時,還在嘶吼:“我認識你,山上的小鬼,我認識你,當初就應該早點把你們兩個吃掉。”

它還在喋喋不休,無一郎心如止水,沒有任何猶豫地把惡鬼的頭顱踹到了太陽底下。

聽著惡鬼撕心裂肺地哭喊,無一郎收起刀,頭也不回地離去。

黎明到來,惡鬼消散。他從未去過什麼山上,自然不需要費心聽這惡鬼的嚎叫。

隻是這時無一郎回憶著那惡鬼的最後一句話。

“你們兩個,為什麼是兩個,兩個是什麼?”

無一郎痛苦地陷入了邏輯的循環,唯獨找不到任何落腳點,好在他的烏鴉開始聒噪地播報,使得他抽身而出。

“無一郎,無一郎,請前往西一百裏川井町,有惡鬼出沒,有惡鬼出沒!”

時透無一郎拂落身上的落葉,孤身一人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