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在經曆了四十多年的沉浮與曆練後,池歌飛獨自站上頂峰,成了新一代的傳奇。”女生念完最後一段,合上了手中的書,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男生。

男生端端正正坐著,瑩白的肌膚毫無瑕疵,鼻梁微挺,抿著的雙唇是雖淡但很健康的肉粉色,就像精雕細琢的玉娃娃。

可惜的是,男生那雙漂亮的杏眼中沒有絲毫光輝,他早已失去了光明。

“這結局……一點也不好。”男生皺著眉,對結局並不滿意。

“還不夠好啊?傳奇哎!你姐我考上第一誌願都謝天謝地了。”曲藝聽了,哈哈大笑。

阮君之雖然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出曲藝語氣中的開心,配合著誇她。

他認識曲藝前便失明了,兩人至今也做了四年的朋友,曲藝總會跑來福利院跟他講一些有趣的事情,還會念小說給他聽。

今天對方給他講的就是以“池歌飛”為男主的小說,而且巧的是,男主有個高中同班同學與他同名。雖然作者寥寥數筆帶過了這個路人同學,阮君之還是聽的很認真。

或許是因為整篇小說以成長勵誌為主,再加上為了滿足閱讀的趣味性,作者給男主設置了很多障礙,讓明明天賦異稟、還比任何人都努力的男主一直到半輩子過去才得到了他本該早早取得的成就。

所以阮君之才覺得結局不好。

曲藝儼然不知道他想了那麼多,同他又聊了些閑話,直到接了通家裏人的電話。

失明以後,阮君之的其他感官逐漸變得非常敏銳,他聽出了電話那頭是在催曲藝回去。

曲家有門禁,司機也已經等在外頭了,曲藝不舍地起身:“我得回去了,明天要去學校報到,晚上家裏要一起吃個飯。”

“我送你,正好要幫院長買東西。”阮君之手握著導盲杖站起身。

“要不我陪你去買完再走?”曲藝還是不放心,盡管阮君之對福利院周圍這一片比她還熟悉。

“曲藝姐,我可以的。”院長這陣子身體不好,目前福利院裏阮君之是孩子們中最大的,盡管才十六,還是得挑起擔子。

而且話音剛落,曲藝的手機又響了,就像是在催促。

曲藝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認命似的撇撇嘴。

把人送上來接的車,阮君之同她揮手道別,聽到車子開走的聲音,才往反方向走。

這條路平日裏走了太多回,年幼時看到的畫麵在腦海中反反複複,他一點也舍不得忘。

沿路近一點的就是他要買東西的便利店,過了便利店還有公園,時常會有家長帶著小朋友出來玩。

失明以後,他開始有了依靠導盲杖計步數的習慣。

福利院門口到斑馬線七十六步遠,斑馬線上走十五步,過了馬路再走二十三步,就能到便利店。

數完七十六步後,阮君之停下腳步。他能聽到身邊有小孩子在打鬧的聲響,他們笑得很開心。

身處熟悉的環境下,阮君之下意識放鬆下來,微微活動了一下手腕,準備把導盲杖換到左手握著。

然而,就在這交換的空隙,阮君之感覺到自己的後腰被人猛地撞了一下,他腳下一個不穩,往前傾去。

在一片黑暗中,阮君之耳邊一下子傳來激烈的、連續不斷的鳴笛聲,間或夾雜著人們的驚呼。

直到身體各處傳來刺骨的疼痛,伴隨著小孩的哭鬧,周圍有人斷斷續續問“要不要報警”,阮君之才感覺到體內血液流失的恐懼感,最終徹底失去了意識。

“阮君之?阮君之!”宋邁站在牆邊不耐地叫著在牆沿上發愣的人。

聽到自己的名字,阮君之下意識地用手摸索了一番,摩擦到的部分並不平滑,甚至有點硌手,再加上感覺到身體的接觸麵積,他發現自己可能處在一個有點危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