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父母賣的，家裏麵已經有了哥哥姐姐，我是最小的，隻能用不能賺，所以他們就把我賣了，也沒什麼，反正我小…他們一直在教我怎麼偷東西，後來我偷偷跑了一次，他們就把我抓起來綁起來，藏進一個小黑屋裏麵，不吃不喝三天，我就什麼都聽了，讓幹什麼幹什麼…不聽話就打，就燙…有很多，隻有小孩兒，大了就賣出去當奴隸或者賣，那天……那天是我跑出來的，因為我不想待在那兒，肉是被老爺咬下來的，說…吃人肉長生不老……師父，你能別對我恰到好處嗎？這也是一種憐憫，我能感受出來的……”
葉念行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慢慢地容忍安知歲不痛不癢的“越界”，隻當是他遲來的童心，但是現在看來，隻是為了接近某個人。
葉念行握住門的時候，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生氣，但是更多的是…痛心。
打開門，白玉瓷瓶又被拿了出來，一枝桃花斜插著。
葉念行覺得他又頭疼了，收的兩個徒弟性格相反，一個小別扭，一個小狐狸，結果兩個搞到一起去了，自己這個不知道單身多久的人，反而成了一段姻緣，什麼跟什麼啊
文義拿著朱砂，混著自己的血畫符——兩個已經從山裏麵搬出來了，動亂雖然小但是多，怎麼看都像是有一場大戰。
於空秋則慢慢地澆水，屋舍前麵是一大片空地，全部是於老的花花草草，文義隻是偶爾抬頭，確認某個人還在，然後繼續畫符。
銀鈴響起，文義抬頭看也不看，“印堂發黑，活不久了。”
葉念行歎口氣，坐到了文義旁邊，“離我遠點兒，一臉衰相。”文義一臉嫌棄，葉念行不說話，文義抬頭，看著發呆的某個人，“幹嘛？死人了？”
“那能是誰死了我才能有這個表情？”葉念行苦笑。
“還真有。”文義想，沒說，“怎麼了？”
“難說…白養了。”葉念行拿起一張黃紙，都是封陣。
葉念行一直坐到日落西山，“還不走？等著吃飯？”
“於老……”
“別別別，我聽她的，她管飯”於空秋笑著，慢慢地走了過來。
文義扶著他，葉念行摘了一朵花，還是掐著飯點回去了。
一頓飯各懷鬼胎，燕知年看著葉念行吃飯，不動聲色地夾了一塊肉，葉念行就直接吃了，也沒說什麼。
燕知年一直垂著眉，什麼都沒說，但是跟著葉念行回了房間。
葉念行現在不想受刺激，進來就想關門，不讓燕知年進來。。
“我要睡了，有什麼事過幾天說，我明天還要出門。”
“去哪兒？”
“天山”
“為什麼？”
“師父做什麼，還需要給徒弟說嗎？”
燕知年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是啊，師父有什麼事情都不用給徒弟說，說也可以不用說真話。”
葉念行打開門，“說什麼呢？陰陽怪氣的，我又怎麼惹你了？”
燕知年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了，葉念行皺眉，本來就煩躁的心情，更是壓不住了。
“有什麼話現在就說清楚，不要讓人猜和想！”
燕知年轉身衝進他的屋裏麵，拿出苦丁茶，用滾水衝泡，讓它迅速變溫，仰頭就是一大口，臉皺在一起，“那麼苦，你還喜歡喝，明明剛剛那個肉那麼辣，你還吃得麵不改色，你不是說了嗎，你不吃辣，你是不吃辣，還是不知道他是辣的？我給你吃了那麼多東西，哪兒樣是有味道的？！”
燕知年碰著什麼好吃的，會買五份，後來變成了四份，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還不錯”“不喜歡”沒有一次關於味道，但他還是傻乎乎的買了所有他認為好吃並且師父喜歡的。
“……不過是沒有味覺，何必那麼大的反應？”葉念行偏頭，燕知年點點頭，“所以，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給你分享那麼多我認為好的東西，到頭來是一片空白…”
“燕知年！”
“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們！還有靈體…對你會有影響對不對？修複靈體要用你的靈體來填對不對？葉念行！你真的…”
“燕知年！回來！那你和安知歲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
燕知年停住步伐，“我和他什麼事情？……你看見了？我和他，什麼都沒有，我不喜歡他，我……我沒有喜歡的人！”
世事更迭，變化無常，京墨看著葉念行，“真不去找？”
葉念行搖搖頭，喝酒會醉，但是沒有味道，他又何嚐不想吃小孩兒偷偷藏的，存錢買的，沒有味覺的根源都不知道，怎麼解決？
“你……算了，隨便你，別後悔，還有，別再來糟蹋我的酒，沒幾壇了，還留著過年呢。對了，下次來帶點兒桃花餅，我妹妹喜歡吃的緊，以前也不肯吃，現在就纏著我要，帶桃花回去，快點兒。”
燕知年看著一夜下的雪，低著頭，從繁華街道到鄉間小路，過了今晚…他就十六歲了，十個年頭了。
晚上估計還要下雪，燕知年想著自己還是再拿一床被子，就看見了井邊放著的一把劍，等燕知年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山下竹林了，有著自己都無法想象的興奮激動。
“哎喲，一個個的都不回來…下雪啦，也不知道知年有沒有好好蓋被子，手腳還是冷…生辰，十六歲了吧，大人嘍，唉，小孩兒還是要長大…今年竟然不回來過…長壽麵煮好嘍，念行啊，過了今天，你又長了一歲了，生辰快樂啊……”燕知年紅著眼睛，十年了他不知道師父和自己一天生日。
“謝謝，外麵冷，回屋吧，我帶回屋吃。”
“記得吃啊，也不知道什麼味道，三個人，沒有一個味覺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