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閉著眼睛,有些難堪地咬唇。
“撞到頭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
腳步聲更加急促了,推門而出的津美紀一邊紐上睡衣紐扣,一邊朝著廚房小跑。“我這就過來,先去拿冰袋!”
“……”
額頭的脹痛還在持續,連綿的眩暈感使得惠不得不扶住腦袋,靠著床沿發出一聲痛吟。
再睜開眼後,眼前晃動的白色已然不見,而是漆黑的蝙蝠咒靈。它站在木質地板上,翅翼收攏,微微歪著頭。
是蝙蝠先生。
那雙綠幽幽的大眼睛中不再像往常那樣平靜無波,替代的是極度凝聚的專注。它似乎在努力觀察著惠的臉色,長尾都緊繃筆挺的直線,失了原先迎刃有餘的弧度。
……消失了一晚上,總算知道回家的路了。
難道是在擔心他嗎?
小東西仰頭看過來的模樣實在認真,連尾巴都能繃直,這讓惠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他彎起眼睛,習慣性地向它伸出手去。
而蝙蝠先生也自自然然地張開翅膀,打算就此飛進臂彎裏。
……然而這樣莫名熟悉的動作,迎來它的卻是少年突然蒼白下來的臉色。
麵對黒翼大魔的靠近,惠垂下手臂,身體條件反射的朝後猛退一步。
甚至因為太過抗拒,一下子撞到了後方的椅子上。
……
小蝙蝠就要飛過來的身形,定在原地。
它不明就裏,翅翼的張合也跟著頓住。反應過來的惠立刻覺得自己的誇張,於是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抱歉,蝙蝠先生。”
“剛才……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所以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惠的聲音裏充滿歉意。“並不是討厭你。”
黒翼大魔在想:討厭我?
“……隻是有點嚇到了,過不了多久就會好。”
此時津美紀拿著冰袋的身影恰好出現在門口,惠連忙站起身,順便把地上的被子枕頭拾起抱回床上。
他一低頭,目光對上蝙蝠先生的綠瞳時有些猶豫,手也跟著下意識抬起。
是要摸一摸他嗎?黒翼大魔如此想,還是要把他抱起來?
但是直到最後,少年都沒再伸出手。
“……抱歉。”
從夢境輻射而出的顫栗依舊停留在皮膚上,而那惡魔之形更是灼痛著惠的神經末梢。即使閉上眼睛,都能在黑暗中描摹出那似乎要刺破天空的骨翼,森冷冰寒的長角,還有似是來自黑暗深淵的翠綠與金芒。
別無他法之下,少年又一次對原地等待的蝙蝠先生小聲道歉。而無法理解這突如其來變化的烏爾奇奧拉,也隻能目送他用冰袋貼著額頭,和絮絮叨叨的津美紀一前一後出了房間。
“怎麼又做噩夢了,昨晚睡得很不好嗎?看你的眼圈都是黑的。”
“……嗯,很晚才睡。”
“就是看書也要適量而行啊,話說剛才和蝙蝠先生說什麼呢,惠?”
“沒什麼……今天早餐是什麼,我好餓。”
“米飯配味噌湯,還有醃菜。”
“……有麵包嗎?”
“哈哈,有準備好的火腿三明治和沙拉,小惠還是不喜歡和式早餐啊……”
“……”
伏黑家的清晨,隻是多出了這麼一個小小的插曲。並不是十分違和,而且最後回到了正軌上。
津美紀沒有放在心上,惠也沒有放在心上,就是隔壁鄰居家被惠一聲大喊給叫醒的田園犬,也是在憤怒的汪汪一通後回屋睡覺,不再放在心上。
至於被莫名嫌棄了一遭的蝙蝠先生……
很遺憾,破麵第四刃目前能察覺的情緒有限,再加上惠那時的反應又變來變去,讓他最多是有些困惑而已。
而且烏爾奇奧拉記得惠的說辭——【過不了多久就會好】。
他聽了進去,所以過了一陣子後當無事發生。在姐弟倆出門上學後又去讀那本《山月記》,看了一會電視劇,還發了一會呆,睡了一會覺。
以此類推,這個早晨突然出現的不和諧音,誰都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