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斯目光落在朱麗葉的臉上,她的眼睛緊閉著,看不到其中孩子般的認真和殘忍,她的鼻尖小巧精致,雙唇飽滿美麗,他的朱麗葉美得無可挑剔。關於查理的提議,喬伊斯根本不願意去嚐試,他明白他已經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還渴求著朱麗葉的諒解,決不能輕舉妄動犯下第二個錯誤。
這個一直以來都是一帆風順的年輕人這幾天遭受的打擊讓他覺得未來是一片黑暗的絕望,隻有懷中的朱麗葉是他的救贖,他口中呻吟著朱麗葉的名字,將額頭抵在朱麗葉的額頭上,痛苦地掉下幾滴眼淚。
過了幾分鍾,查理上來了,他壓低了聲音道,“先生,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我打發走了你的奴仆,讓他替你去買一樣東西,還是讓我替你來駕車吧!”
喬伊斯恢複了平靜,他緊緊地抱著朱麗葉跟在查理身後下了樓梯,從樓梯後的一扇小門出去,上了一輛低調不起眼的馬車。
*……*……*
四月末的倫敦,這個時辰點天色還大亮著,一輛馬車在街上狂奔太過顯眼了,查理決定繞過皮卡迪利大道,從一條狹窄的小土路往海邊走。
在他看來,六點鍾正是飯點,人們或急著回家,或急著去奔赴各種宴會,絕不會有人走這條既繞路,又不平坦的小路。可是他卻失策了,在前方一處僅僅隻能容一輛馬車經過的路口已經停了一輛氣派的馬車。
車前正站著一位戴著黑色帽子的紳士,身材高大,穿著體麵。
查理嚇了一跳,急忙讓馬車停下,他跳下馬,衝著那位紳士行了一禮道,“先生,您有什麼麻煩嗎?我有急事,可否能讓我的馬車先過去?”
“可以,隻要你把馬車門打開,讓我看一看。”
查理嚇了一跳,拿不準麵前這個穿著體麵的紳士是什麼意思。
喬伊斯忍不住打開車門,他剛探出頭,還未來得及說上一句話。那個男人就立即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咒罵,接著大步走過來,一把將車門拉開,“你可以讓開了,卡爾先生,把你身後那個姑娘交給我。”等到他看到閉著眼睛躺在馬車裏的人時,他的語氣裏突然充滿困惑,“這是怎麼回事——你弄暈了她?”
“你要幹什麼?你是誰?”喬伊斯警惕地移了移身子,將他的視線擋住,“你是需要錢?”
聞言查理一旁緊張地盯著他。
男人氣笑了,他一把摘下帽子,好像就是為了讓喬伊斯看清他的臉似的,隻一會兒又戴了回去,“卡爾先生,你太愛幻想了,我是一個被迫為你們收拾爛攤子的人。”喬伊斯隻看見一雙極為銳利的黑眼睛看著他,那裏麵的鄙夷和不屑將他壓得透不過氣來,“如果你不想再一次成為倫敦的焦點,卡爾先生,我勸你最好就像什麼事都沒有過一樣盡快回到你該待的地方去,並把那個可憐的姑娘交給我。”
喬伊斯努力振作精神,將手撐在馬車的門框上,“我並不認識你,就算是你說的有道理,我也不能把她交給你。”
“我自認為比你可靠多了先生,”男人冷冷地道,“如果不是我妹妹的請求,我壓根兒不會管你們這一樁破爛事。”
“喬伊斯,如果不想我一輩子都在痛恨你中度過,就讓我下車吧。”一個有些虛弱的女聲從車廂內響起,“除非你想毀了你自己後,也毀了我,讓我們一起下地獄。”
聞言喬伊斯大慟,他麵色變得青白,僵硬著身子回過頭去,“朱莉,我……”
朱麗葉已經睜開了眼睛,她靜靜地看著他,目光依舊澄澈,可這樣澄澈的背後是空白的,是毫無感情的。喬伊斯覺得他的眼前漸漸地模糊了,所有的一切都漸漸地離他遠去了,天地間明明白白地隻剩下他痛苦到麻木的心和朱麗葉一雙淡漠的眼睛。
於是他什麼都不再說了,麻木地閃開身子,在朱麗葉掙紮著從他身邊下馬車的時候,他甚至瑟縮了一下,不敢讓自己碰到她——他怕一碰到她,內心苦痛的壓抑的情感會拉著她一起燃燒。
男人不耐煩地伸手一把將朱麗葉從馬車一邊扶一邊扯了下來,動作絲毫不溫柔,朱麗葉還未站定,頓時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胃腔翻天倒海地想吐出來。她軟著腿,想也不想,一把拉住了身邊男人的衣袖來支撐自己。
達西冷不防被她拽住一隻袖子,黑色的外套立即歪斜了,領子卡得叫他難受,無奈之下,他隻好伸出手扶住她。
四月的天氣,她沒戴手套,他也沒戴,當達西的手抓住朱麗葉那隻柔軟仿若無骨又冰涼的手腕時,心底閃過了一絲他本人也未察覺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