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查理”帽店並不是很大,店裏也沒有人——除了櫃台後的一個中年男人,他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麵目平庸,不過坦率的目光讓他看上去很可靠,他一眼認出了來人,“斯托克小姐?”
“哦,是的。”朱麗葉有點緊張地抓了抓裙子。
“請跟我來,”男人從高高的櫃台後轉了出來,將她引到店鋪最裏麵的一個貨架後,拉開一扇小門,露出一個狹小的樓梯,“他在樓上。”
朱麗葉猶豫了一會兒,這樣的氛圍——一個不認識的男人還有黑暗的的樓道,幾乎叫她勇氣盡失,立即轉身離去。可是一個驚喜的聲音驟然響起,“朱麗葉!”
喬伊斯還保持著從樓梯上下來的模樣,因為驚喜,笑容和快樂點亮了他原本疲憊憂鬱的臉,使整個樓梯都照亮了似的。
“我已經把自己陷入了絕望的境地!朱麗葉,可是你來了!”他高興地匆匆跑下樓梯,從他顫抖的雙手來看,似乎正在抑製一種極為強烈的情感。
帽店的主人不聲不響地退了出去。
朱麗葉沒有吭聲,她迅抬起眼睛瞥了一眼喬伊斯,就不再多看他,提著裙擺先一步上了樓梯。
這是一間作為儲藏室的閣樓,裝帽子的盒子摞的一堆一堆的,淩亂不堪,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其中還擺著一張很簡易的小床,閣樓沒有窗戶,隻有床邊的一張充作床頭櫃的木頭凳子上擺著一隻小小的昏黃的燭燈。
喬伊斯這才覺讓朱麗葉穿著幹淨潔白的綢緞衣服站在這樣髒亂的環境裏是多麼的格格不入,他慌慌張張地解釋道,“朱麗葉,我找不到比這裏更好更安全的地方……”
“沒關係,”朱麗葉轉過身看著他,“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我是來聽你解釋的,你要和我說什麼?”
喬伊斯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種痛苦的表情,“哦,朱麗葉,我根本不願意回想起那件可恥的事情,可是為了重新得到你的信任,我不得不將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重新說一遍。”
那天宴會過後,他跟著費茲赫伯特夫人的馬車到了她名下的一座宅邸,門外已經停著幾輛馬車。當他走進去的時候,會客廳的沙上坐了兩個年輕人——都是學法律的大學生,不過人員使他有些疑惑,因為這兩個學生雖然並不屬於律師學院,可是他們一心巴結律師學院的人,隻不過由於他們的浮浪子弟的名聲太過昭著,眾人雖然不屑,卻都具有耳聞。喬伊斯想不通為什麼攝政王會在邀請他的同時也一並邀請這兩個人。
他等了一會兒,並沒有等到攝政王的到來,反而等到了費茲赫伯特夫人的歉意,她說攝政王臨時有事,隻能遺憾地取消這次會麵。喬伊斯聞言立即準備告辭,可卻被那兩個年輕人拉住了,費茲赫伯特夫人也極為殷勤地請他留下來喝幾杯酒。
“於是我坐下來,被他們灌了一杯酒,就是一杯,然後我什麼都不知道了。”喬伊斯目光中流露出痛苦和悔恨,“等到我再次醒來的時候,耳邊就是女人的尖叫和眼前晃動著人們鄙視的目光。”
喬伊斯一說完,就急切地抬頭想從朱麗葉的臉上看出決定他此刻命運的表情,他沒有失望,朱麗葉並沒有表現出對他的鄙夷,不過卻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她就像一個普通聽故事的路人,目光中滿是震驚,“你得罪了人?”
“一切都源於一個醜惡的女人她可怕的報複心。大概是我曾經拒絕了她的示愛,我根本沒有從她的行為中察覺到蛛絲馬跡,我以為這件事已經成為了塵埃遮滿的過去——畢竟是兩年前的事了。”喬伊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繼續道,“我和我父親花了許多天捉住了那兩個逃到梅德斯通的年輕人,想法設法以他們的前程和家人迫使他們吐露了實情,他們是受了一位小姐派遣和驅使——我導師的獨生女兒埃莉諾列丁。她給了他們一大筆錢,並且承諾會盡力勸說她的父親將他們引薦進律師學院。她指定了要求那兩位……蒙利馬哥小姐……一起,並且狡猾地沒有留下任何把柄。這兩個年輕人在辦完這件事情後第二天就逃出倫敦想避過一段時間再回來。我的父親將這兩個年輕人的說辭遞交給我的導師,他立即作出了反應,將埃莉諾牢牢地關在了家裏,並對著我下跪,涕泗橫流地哀求我不要將這件事透露出去。我能怎麼辦呢?跪在我麵前的,是我最敬愛的老師,盡管他的女兒做出了如此惡毒的事情。這件事也涉及了費茲赫伯特夫人,我們根本不可能公之於眾——隻有我的正直的老師根本想不到這一點,埃莉諾其實根本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