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年1月7日夜,霾,氣溫6度,有風。
高冰拖著酸痛的身體,雙腳懸空,呆坐在了租住公寓樓的樓頂上。
離巨龍國新年春節還有差不多20天的時間,所有的人都沉浸在節前喜悅的氣氛中。而高冰的心卻寒涼到了極點。
讓他心寒的事情,還得從年初轟動全國的“江灣遺失案”說起。
當時高冰在一處公共廁所方便時,發現了一個黑色的背包。
他好奇地打開背包看了看,裏麵有一堆江灣市人民醫院的檢查單、報告單和繳費單。報告單顯示一位叫柳青的女性已經是肝癌晚期。包裏還有幾十塊零錢、身份證和就診卡。
這公共廁所離江灣市人民醫院不遠,高冰想失主肯定是把這包遺忘在這裏了。幸好在檢查報告單上找到一個電話,他趕緊撥號與失主聯係。
高冰很順利聯係上了柳青本人,當即就約定由柳青的老公吳家訓前來公共廁所取背包。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高冰的預料。
前來取背包的吳家訓,毫不客氣地接過背包,就問了一句:
“還有20萬塊錢呢?”
高冰被問得一陣慌亂。盡管他一再強調他沒有見過所謂的20萬塊錢,但這都無濟於事,最後他不得不選擇報警。
到了警察局,由於警察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證據證明吳家訓包裏20萬塊的真實性,也無法證明高冰偷拿了20萬塊錢。這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這件事自然引起了公眾媒體的關注,吳家訓在媒體麵前哭訴,聲稱那20萬是救命的錢,都是向親戚朋友借的。現在錢沒了,全家人不僅陷入了絕境,還欠了一大筆債。
網絡上噴子鍵盤俠們迅速將這件事發酵成高冰偷拿了癌症病人的救命錢,還假裝撿到背包,主動歸還背包冒充好人惡劣事件。
就這樣,高冰被輿論和口水完全綁架在道德的風口浪尖上。他租住的地方,有人砸窗潑糞。他上班的路上,就會遭到圍堵。麵對網絡暴力和不公正對待,高冰選擇了法律,他希望法律還他一個清白。
在法庭上,法官卻發出:“不是你拿的,為什麼偏偏就你撿到了那個背包?”的荒唐疑問。
實際上法院並沒有給高冰一個公正的審判,最終判高冰償還20萬塊錢。這樣的判決以後,無論是網絡媒體、法院還是吳家訓,都成了正義勝利的一方。高冰成了邪惡失敗的一方。
最後的希望破滅了。高冰螻蟻力量般地抗爭,在巨浪滔天的公眾麵前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因為這件事,高冰還被公司辭退了。
高冰心灰意冷,但想到家裏年老的父母,還還是決定扛下來。他不得已借了高利貸,按照法院的判決,歸還了吳家訓丟失的20萬。
高冰決心重整旗鼓,賺錢還債。隻是“江灣遺失”案太過轟動,高冰也成了名人,絕大數公司都不願意接受高冰。
高冰無奈隻好一人打幾份臨工,起早貪黑,一天隻能休息三四個小時,收入也才勉強支付高額的債務和利息。
這一年,無論工作、生活,高冰承受了太多的網絡暴力、輿論壓力、謾罵和冷嘲熱諷。這一切造成了他現在千瘡百孔的心,以及勞累不堪的身體。此時,他坐在寒風中,冷眼看著燈火輝煌的城市,卻看不到他的未來和希望。
高冰看了看這棟公寓樓,他實在太累了。這33層樓的高度應該能給他一個解脫。他遠遠地朝老家父母的方向,磕了3個頭,心裏默念了一句:爸媽,兒子不能給你們盡孝了。
他想哭,卻沒有淚水,他的心早已幹涸,再無情感。他終身一躍,跳樓了。
當他落過33樓時,他看見平常堅強的女人正蜷縮在沙發上,抱著自己的雙膝哭泣。
他又落過32樓,看見時常在電梯裏秀恩愛的夫妻有一人正在偷情。
接著他到了31樓,發現平時受人尊敬的老師正偷窺著隔壁的小女生換衣服。
這些看起來一本正經、背後猥瑣不堪的人,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臨死之前,意外看到別人背後的真實的一麵,真是個驚喜的意外。他現在很想看看30樓的房間裏又發生著什麼。
就在這時,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個機械的聲音傳來:
“超體係統已成功融入宿主身體。恭喜宿主獲得超體,開啟新的人生。”
“啥子玩意兒?”高冰疑惑地自問了一句。
“智慧生命穿越到你的身體。智慧生命不允許宿主身體有意外。”那個聲音繼續在高冰大腦裏出現。
高冰想:特麼的,自己都出現了幻聽。這下去,就是西瓜落到地麵的樣子吧。預想到的恐怖景象和疼痛讓他本能地閉上了眼睛。並且喉嚨裏發出了“啊……”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極速落墜的身體突然在距離地麵幾米處來了個急刹。原本頭朝下的身體,慢慢地發生翻轉,變成頭朝上的姿勢,然後再落地。那姿態有點像《鋼鐵俠》落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