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峰延綿起伏,成黃山之大,武林重地,有容諸多門派。
丹霞觀日、紫雲挽夕、蓮花隱仙、天都蘊劍,奇絕門占四峰,乃黃山之地至尊,任性地穿梭其間,特立獨行數百年。
紫雲峰一隅,少女伊晨淨悠閑地蕩著秋千,忽然,一隻信鴿落在她的肩頭。她腳尖輕點,定住秋千,小心翼翼地取下鴿子腿上的布條,展開,三個紅色的字:泣露山。
看那字跡,伊晨淨知是她的戀人青思引。三個月前他奉門主之命下山接收拭傷琴,中間有過一次傳信,說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生母親,之後便杳無音信。這一來消息竟是血書相告,伊晨淨惶恐,速速起身,直奔泣露山。
兩地相距兩百多裏,伊晨淨一路駕著輕功,翻山越嶺走著直線捷徑,不到一個時辰便到了目的地。
泣露山下。
伊晨淨穩住麻木的身子,挽起被風刮得稀碎的發,摩挲被氣流拍打得僵硬的臉龐,拖著還在發顫的雙腿去到一旁的離人淵飲水。
水一下肚伊晨淨便覺察不適,離人淵的水聞名天下,有毒應該不至於,莫非長途跋涉艱辛所致?伊晨淨猜是。突然一個激靈,她想到這兩天“親戚”會來,這倒不打緊,關鍵是陌溪歌神功的反噬是伴之而來的,屆時會有一個時辰劇痛且內力暫失。
怎麼辦?本是來幫忙的,現下這般怕是不僅幫不了忙,反而會拖累別人。
深思片刻,伊晨淨強行封住自己某個穴位,憑著直覺去尋青思引。
好在青思引恰巧在附近,沒多久便與之會和。
持續禦風而行,伊晨淨的眼睛幾近失明,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她知道青思引平安無事,七上八下的心方才落下。
進到青思引的馬車內歇息,伊晨淨模糊的視線裏似還有一人,她猜想是青思引的母親,剛要打招呼,不料眼睛忽然變得明亮,讓她將婦人的麵容看得清清楚楚。
刹那間,伊晨淨的心如刀割一般,痛得似要窒息——那婦人,是泰山一重天的嫡係大小姐霍戀芝,是那個讓她找了十四年畫了千萬遍的殺族滅親的仇人。
若她真是青思引的生身母親,那……
蒼天啊!
伊晨淨閉目無聲。
最親的人和最愛的人相聚,青思引樂嗬嗬地介紹她們認識。
疲憊的伊晨淨雖略顯狼狽,但不影響旁人審美。霍戀芝瞧著高挑貌美的伊晨淨,腦海裏不自覺浮現出她孫子的模樣,她熱情地坐到伊晨淨身邊,拉伊晨淨的手,卻被狠狠甩開。
“你!”青思引斷沒有想到伊晨淨會如此無禮地對待自己的母親。
“不舒服。”伊晨淨揉著發紅的眼睛道。
相距近三百裏,一個時辰便趕到,其中艱辛可想而知,青思引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急忙向他娘親解釋。
霍戀芝抽著嘴角微笑,表示理解。
伊晨淨麵無表情,閉著眼睛養神,體內那被封住的穴位正在試著衝破。
青思引以為無礙,便駕馬車趕路,心情仍是美滋滋。
馬車行到一寬闊平地之時,忽然傳來一道蕭聲,伊晨淨猛然睜眼。
隻見一男子從天而降,背對著馬車立在前方,他八尺身長,矯健而陽剛,白衣清揚,仿若謫仙。
眼看著就要撞上那人,青思引急忙將馬車刹住,他下意識背起拭傷琴,高聲道:“來者何人?”
那人並未回頭露麵,他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手中玉蕭,幽幽/道:“交出拭傷琴便放你們遠行。”
“如此狂妄,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青思引給伊晨淨一個保護霍戀芝的眼神,未待她回應他便騰空拔出藍光劍。
那人旋身,以蕭迎劍。
青思引用藍光劍使出九曲回痕劍訣,劍劍利索招招強勢。那人似在艱難防守,無路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