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我在哪?
醒來和沉默的天花板對視足足三分鍾後,林枳腦海裏又跳出這個問題,他是誰,他在哪?
他不應該死了嗎?還是說天堂也有天花板和水晶吊燈?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天堂,裝修竟然也這麼人性化?
林大少爺完全沒考慮人死了以後也有可能下地獄這一茬,別人下不下地獄他不好說,他肯定是要上天堂的,世界上沒有人美心善的大美人下地獄的道理。
林枳試著活動手指,非常自如且輕鬆,是他許久沒有的體驗,要知道他之前可是足足臥病在床六個月,一動不能動,翻個身都要別人抱,身體被病魔禁錮著,隻有眼睛能傳達一下他自由的靈魂。
他清楚記得,他用眼睛傳達出來的意思是“趕緊放我去死”,不知道哪個王八蛋沒學好閱讀理解,死活要堅持治療。
而後來,他連睜眼也不能夠了,到現在,大概應該確實是死了。
可憐那個堅持給他治療的王八蛋做了無用功。
林枳感慨了一下,努力想了想這個王八蛋的名字和樣貌,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印象,此人在他腦海裏就是一片模糊的馬賽克,比晚間新聞裏被點名批評的小黃片還糊。
算了,林少爺迅速放棄,想不起來就不想了,想不起來,大概也不是特別重要的人。
確認自己對自己的身體擁有絕對自主權,林枳再也躺不住了,迫不及待起身下床,走了幾步,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林少爺好感動。
嗚嗚嗚,能自己走真好,古人說的早死早超生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過或許是他死之前躺太久了,現在上天堂也體虛氣弱,走不了幾步就感覺腰酸背痛腿軟,大少爺非常不滿意地坐在床邊,打量起自己所在的房間。
這是一間標準的主臥裝修,牆壁塗刷著柔和的霧霾藍,家具都是極簡設計,落地窗旁擺著一隻懶人沙發和一隻小茶幾,窗簾是厚重的同色係棉布窗簾,簡潔明快。
天堂真人性化,林少爺再次感慨,裝修都是他喜歡的風格。
他的目光落在窗前的花架上,上麵錯落有致擺放著幾盆盆栽,橘黃的月季花瓣和窗外的晚霞相映。天堂真……林少爺蹙眉,第三句讚美還沒吐出來,就看到藏在長長的盆栽綠葉後麵的一張照片。
是雙人照。
大少爺眯起眼睛,仔細觀察,從照片裏兩個人的氛圍和裝飾這張照片的相框來看,感覺這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張結婚照,其中一個人還特別像是他。
林少爺疑問:“?”
不是吧,堂堂天堂怎麼還實行包辦婚姻?
林枳走近了看,發現自己沒有看錯,照片裏的其中之一位主角確實是他,至於另一個……糟糕,根本不認識。
這誰?
大少爺皺眉沉思,冥思苦想,思來想去……也還是沒有在腦海裏搜羅到關於此人的任何印象。
不認識,沒見過,聞所未聞!
林少爺略有一絲不安。
救命,他不想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結婚!
他正思考強買強賣的天堂到底有沒有可供辦理離婚手續的民政局,房門忽然被推開了,轉動門把手的輕微聲音響了起來,他的思緒莫名停頓一瞬,下意識轉頭看過去。
進來的是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林少爺鬼使神差地先往地麵看去,嗯,有影子。
活人?
林枳困惑地蹙眉,躺了大半年躺糊了的大腦徐徐轉動,總算後知後覺意識到,看到天花板和吊燈未必就是天堂,他也極有可能沒死。
接著,林少爺才抬起眼皮,看向男人的臉。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不就是和他同拍結婚照的男人嗎?
他還越走越近了!
林少爺很是抗拒這位不知道姓甚名誰何方神聖的不知名老公,生疏禮貌地往後退了退,本來是想以此表示“你別過來了本少爺不想和你玩”,沒想到男人因為他這個動作腳步更快了!
豈有此理!
林大少爺不滿地開口:“停!”
許久沒說話,他開口說的第一個字很沙啞,還有點虛弱,和他以為擲地有聲的拒絕截然不同,像是從聲帶裏虛虛飄出來的。
可惡,這一聽就很沒有威懾力啊,希望這個人自己禮貌一點!
下一秒,大少爺被直接三兩步走過來的男人撲倒了,整個人重重倒進了床,又被緊緊箍進懷裏,這男人的一雙手臂不知道怎麼長的,力氣大得嚇人,林枳被他抱著,根本連掙紮的空間和機會都沒有。
嗚嗚嗚,沒禮貌。
他久病初愈,身體還很虛弱,被人用這種密不可分的方式抱著,很快就連呼吸都沒辦法呼吸了,隻能勉勉強強發出一點悶悶的聲音:“放開我……”
與此同時,男人極度壓抑的聲音在他耳邊顫抖著響了起來:“哥哥。”
?
林枳推他的手猶豫了000000001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