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玨終於點了點頭,應道:“這些事情我此前並非沒有想過,但我總瞧著陳子雲此人言過其實,不可大用,今番作戰結果便是明證。縱然劉先生誇獎過他,上將軍也需小心此人在關鍵時刻重蹈覆轍,反而誤了大事。”
越朗截口道:“這事倒是不必太過在意,左不過是上將軍賣陳子雲一個天大的人情,咱們兩個可不用心疼,日後若是他真的不堪大用,安排一個閑職,讓他老死一生也就是了。”
顧霄霆先是點了點頭,繼而又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其實我本無心與太子兄長相爭,若是讓我自己去選,我寧願隻做咱們大焱的一個戍守邊疆的塞王,什麼儲君之位、天下之任,與我等又有什麼關係?”
聽聞秦王所言,越朗心念轉處,忽而又不免想起當初自己家中之事,隨即便道:“世事往往如此,縱然有心向明月,明月卻未必不曾照溝渠。就如當初家父一般,即便並無別意,也難免身遭橫禍,為他人所構陷身故,如今想來,怎不教人感慨。”
葉玨見其又想起這陳年往事,真怕自己這位總角之交陷於其中不能自拔,連忙伸出手去,在他肩頭輕拍以示安慰,隨即又向他點了點頭,表示讓他安心。
眼見葉玨有此舉動,顧霄霆倒是不由得展顏輕笑:“君鏑,瞧你現下這般,倒也真能深知朋友之心,可是方才商議之時,卻又不免與越朗意見相左,倒真教人不知說什麼才好。”
聽此一言,葉玨麵上不禁帶出幾分苦笑,搖頭道:“這可當真沒辦法,我這心性自來是天生的,有時無心冒犯故友,還望二位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與我這粗魯人計較啦”
說罷,三人各自相視,想起適才果然如其所言,一時都不由得啞然失笑。
目下諸事已定,這次出征雖是由太子教令而起,並非出於秦王等人本意,事至於此,結果卻足以令人滿意,顧霄霆等人不約而同地想到:有此一戰,秦王府算是在暨陽站穩了腳跟。
眼下北戎兵馬損失甚重,想必一時半刻之間,絕不敢正眼覷暨陽諸將,也算為北境軍民爭取了難得的安定時間,假以時日,待到兵精糧足時,再興強軍而複故地,也是可期待之事。
念及這一節,此時雖是夜幕深沉,顧霄霆等三人心中卻是為之一振,仿佛看到了將來大顯身手之日,不由得隨即生出對來日的憧憬。
隻是身處此時此地的他們並未想到,世事如棋,變化莫測,等到他們當真重聚兵馬,再取故地之時,已然是時過境遷,與今日所想實不可同日而語,而他們所將要麵臨的處境,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便開始了難以察覺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