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輔雖然年輕,但他已經久經戰陣,又是北戎國中親貴大將,自然明白戰前相關部署。且不說孟元敬的車陣威力巨大,今日開戰以來陣型多變、威力明顯,己方中路七千精騎,混戰至今,已經傷亡近半。哪怕就是沒有這般變故,隻是兩軍公平相搏,北戎人馬縱然占據上風,可要想戰勝敵軍,自身的損折也不會少。
今日北戎各部之所以與焱軍在飛蛇原作戰,原本的設想是是將焱朝在北寧郡城中的駐軍盡可能多得吸引出來,而後在野戰中戰而勝之,即便不能,也要纏住彼等,讓他們不能回城。此時城內空虛,再有時節、鹿鋒二人叛變於內,城中將士不能防叛軍之變節生事,城外之兵馬不能擺脫敵軍之糾纏回城救援,如此一來當可一舉拿下北寧郡。
但今日會戰,焱軍戰法有異,車陣進退得法,看來竟然是極為堅實,饒是北戎精騎甲於天下,短時間內也絕找不出焱軍的破綻。北戎諸將親冒矢石,不惜與敵短兵相接、生死相鬥,到頭來竟是遇上了一塊咬不動、砸不碎、撕不開、扯不爛的敵軍防線,實在是自己始料未及。
如今看來,即便自己親自上陣,也實難在葉玨手上占據上風,而另外一路實行側擊戰術的人馬至今也遲遲未能突入焱軍陣內,隻怕也已經被敵人兵馬擋住。
思忖之下,又想到此時情景已經是兩軍人馬近身相搏,北戎精騎再多,也難在如此情景之下發揮出應有的威力。而西路軍日前已遭敗績,至今不能突破焱朝靖塵郡防線,更遑論縱橫千裏,來此助力,倘若此戰東路軍損折過多,日後回了牙帳,隻怕自己的這個宗室新銳大將的名頭便安不穩牢。
葉玨見完顏宗輔麵上青一陣,白一陣,神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也大致能猜出他心中所想,舉起長槍在完顏宗輔眼前一晃道:“如何?完顏將軍,我勸你還是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高,也不要把你們北戎國看的太高。十年不戰,那是我朝陛下心存仁慈,恩澤兩國,也是我國軍民不願以殺戮顯耀,卻不是讓你們放肆跋扈的借口!”
說著左手又向著中央兩軍大陣處指了指,又道:“完顏將軍,你我兩個都是年輕人,所帶的又非主力,但據我想來,你若是再與我一道將這場戲看下去,隻怕貴國的正兵,也要成為九幽之下的冤魂了。
“常言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又說是一將無能累死千軍,完顏將軍,你覺得這兩種說法,哪個更適合你?”
完顏宗輔聞言驚覺,轉頭向著北寧郡城頭望去,雖然此地距離郡城城頭尚遠,但他目力所及,光焰交輝之中,卻仍然能隱約看見城頭上的焱朝旗幟一杆杆迎風而立,甚至這麵北關城牆上的焱朝將旗越來越多。
這種變化顯然說明,城中焱朝眾將以極快的速度在向北關彙聚,完顏宗輔當初也曾經見過時節與鹿鋒二人,這二人的本事雖然不錯,但也並非一流高手,更何況焱朝眾將人多勢眾,隻憑他們二人,想來無論如何也不能奪關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