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陽光透過絲縷單薄的雲層,同時也染出了鮮豔如錦的晚霞,更照得烈陽峰頭層層疊疊的草木如同各自變色,一片片深淺濃淡之中,仿佛是一幅絕好的畫作。此時正值初秋,天邊已有鴻雁不時飛過,時高時低的鳴叫傳入耳中,讓人更覺遼遠。
驀地,一陣馬蹄聲忽然順著烈陽峰下那條小路由遠及近地傳來,打破了這裏原本的平靜。聽這聲音清脆悅耳,雖能聽得出人馬眾多,但井然有序,幾無雜響,不問可知,這一彪人馬必然訓練有素,不同尋常。
不過幾息時間,地平線處有一條約由千餘人馬組成的線條倏忽出現,直奔烈陽峰山腳而來。隻是若有人此時見到他們,必然驚奇,因為隨著越奔越近,已能看清這些人馬中奔馳在前的,竟是三個衣著華麗的少年。這三人錦袍金帶、玉佩折扇,瞧來與身後的千百騎兵的鋼刀烈馬殊不相同,隻是這三位少年臉上都帶著一些疲倦之色與常人絕無的殺伐之氣,不知又是從何而來。
中間的少年奔馳最前,膚色雖然最為白淨,相貌看來也最為英俊,但眼中的急切之意,確實絲毫不加掩飾,隻顧催馬向前,左手百忙之中還按著鞍旁掛定的一柄長刀,似乎是在防備著什麼。
另外兩位少年緊緊跟隨,手中雖並無兵刃,但各人得勝鉤上卻都掛著長槍大戟,在陽光照耀之下顯得精光四射,顯然並非凡品,倒是與他們的年紀不甚相合。
千餘兵馬緊隨其後,人人都是各自加鞭,有的士卒看著前方三人,眼中不時露出疑惑之色,但始終默然無話,一時之間,這片天地中除了駿馬奔馳之音,竟是萬籟無聲。
待奔到烈陽峰山腳,當頭那位少年方才止住坐騎,右手揮處,身後的眾人也都就此止步。
右後方的那位少年生的劍眉細目、高鼻薄唇,唇上兩撇青須,雖然堪稱俊秀,但難掩身上帶的鋒銳之色。他見各人都已停駐,便即翻身下馬道:“王爺,我等八天之內趕了一千多裏地,終於從趕到了這烈陽峰,隻是目前敵軍應尚未到來,各人縱然還有餘勇,馬力卻已大損,不宜再趕一程。久聞這‘烈陽夕照’甚為有名,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不如我們就在此地歇了吧。”
當中那少年轉頭左顧,問道:“越監軍覺得如何?”
左後方那少年生的闊麵重頤,本是雄偉相貌,但是不知為何,瞧來總是讓人覺得陰惻惻的不敢親近,而且相比那股殺伐之氣,他身上的書卷氣反而更顯得濃重一些,應聲道:“可別問我,論行軍打仗我可不在行,這幾天下來,我好好的一個文弱書生趕路趕得腰都快斷了,巴不得多歇一陣。既然方才葉兄如此說,我看咱們不妨就讓軍士們歇息一夜再走。隻是有些可惜”
“可惜什麼?”
“隻是可惜殿下的酒不多了,不然我等進山打些野味,伴著這‘烈陽夕照’,豈不也是一樁人生快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