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歸(1 / 2)

序·方知二三得六,豈知天高地厚。

少年身著月白雲錦華服,昂首立於朝堂之上。衣袂無風而動,暗紋如漣漪般散開。

天帝坐於上首,聽群臣述職。白衣少年無官無品,隻是許久沒有回來,陛下想考考他的功課,也想讓他多熟悉熟悉朝堂。

“小淵,小淵。”少年感到有人在身後拉扯他的衣擺,他轉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伏在地上灰頭土臉的少年。那少年和扶淵年紀相仿,身著杏黃錦袍,正是當朝的太子殿下。他不敢用法術給扶淵傳遞消息,怕被天帝發現,隻好親自來了。

“等下我爹問你功課,你能不能跟他說你最近沒怎麼讀書,不然一會兒下朝我就死定了。”

“鍾離宴,你就這點出息?”扶淵負手,唇角微揚。幾年不見,不成想他還是這個德行。

“兄弟,說正事兒呢。”鍾離宴嚴肅道,“請你喝酒。”

“可是啊,阿宴……我離京三年有餘,要是說沒怎麼讀,陛下還不得扒了我的皮;但我要說了實話,估計陛下會扒了你的皮。對吧?”扶淵摸摸下巴,漫不經心道。

“對對對。”鍾離宴猛點頭。

“所以,”扶淵微微俯身,拿帕子為鍾離宴擦去麵上的灰塵,嘴角笑意更甚,“哪有舍得自己兄弟去死的,那比自己死還難受。我怎麼舍得讓你這麼難受,所以,去死吧你。”

“你個無情無義的東西……”鍾離宴咬牙切齒了一會兒,發現自己不能拿扶淵怎麼樣,便又軟了語氣,“小淵,就這一回。嘉興樓的桃花釀,三壇。”

“五壇。”扶淵麵無表情。

嘉興樓的佳釀桃花釀千金難求,他二人早年有幸嚐了一回,便念念不忘了許多年。可那桃花釀又不是有權有錢的人就能買到的。得三更天就去樓前排隊,早了還不行,而晚了一刻,樓前就已經人山人海了。而且差人去買還不行,那嘉興樓的掌櫃不知什麼來頭,脾氣怪得很,如壞了他的規矩,就是高官顯貴他也敢一巴掌呼上去;如是真心求酒愛酒懂酒的人,即便是行道之人他也與其相談甚歡奉為上賓。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那桃花釀一天賣的壇數都不同,完全是按著掌櫃的心情。時而一壇,時而五壇,不過最多最多,一天也隻賣十壇而已,且每人限購一壇,而京城乃至九重天乃至四海八荒愛其酒者何其多也。也就是說,在鍾離宴祖墳上噴火的情況下,他也得有五天都睡不好覺了。更何況,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他鍾離家祖墳連青煙都未曾冒過一縷。

“我答應你。”鍾離宴緊緊握住扶淵的手,心道他這般趁人之危,自己反複無常也是情理之中的。

“立誓。”扶淵抽回手,麵無表情道。鍾離宴想幹的事,他八百年前就精於此道了。

縱百般不願,鍾離宴還是乖乖立了誓。比起早起買酒的痛苦,還是命比較重要。

“嘿嘿嘿,阿宴,我告訴你啊,其實陛下早就問過我功課了,我是第一個……”扶淵無聲大笑,而鍾離宴賠了夫人又折兵,恨不得立刻就衝上去招呼那張欠揍的臉。

“小淵,和誰說話呢?”誓約生效了,二人的法力在其中流轉,驚動了天帝。

聽了這話,扶淵連忙起身,他二人本是借著群臣的遮掩說話,結果天帝金口一開,眾臣都退向兩邊,直接把他們送到了天帝麵前。扶淵不動聲色地撩起寬大的衣擺擋住鍾離宴:“沒誰,陛下您繼續,我聽得很認真的。”

天帝可不信扶淵的胡扯,抬手靈犀一指,便有清風徐來。雖是清風,卻讓人無法抗拒,繡著暗紋的繁複衣袍遇風而起,露出伏在地上灰頭土臉的鍾離宴。

“好啊,你們兩個!”天帝氣得吹胡子瞪眼,“太子,你下學了嗎!”

鍾離宴起身見禮後,不知作何回答,便低頭不言語。扶淵也十分明智的低下了頭,以阻斷與天帝的眼神交流。

“陛下息怒。”一位身著一品官服的男子持笏出列,儀表堂堂,風流自賞,“想來也是太子殿下與扶淵上神一同長大,情如手足,多年未見,過於思念的緣故。太子殿下重情重義,陛下理當嘉獎;至於學業上,短了一次也不會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