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雨。
稀裏嘩啦,一陣接一陣,跟小孩哭似的,怎麼也沒個頭。
從純走街串巷,沒多遠就沾滿一鞋泥巴。
剛買完文具,她一手撐著傘,一手拎袋子,還要仔細顧看路上的積水。一路上,她以一種怪異而又小心的姿態走著,看起來頗為好笑。
穿過一個街道,紅燈。
從純停下來,換了隻手拿傘。
忽地,一陣風掠過。
自行車從水漬上碾過,聲音清脆。
隔著不遠,從純看到一個背影。
短發,黑衣。
傘一下歪了,雨珠淋頭。從純一怔。
沒來得及反應,綠燈同時亮起,自行車飛速駛出。
……
那個背影,很眼熟。
是陸禪。
他去哪呢?
下一秒,有消息彈出。
[江連雨∶純純,特殊情況發生,我路上耽擱了一會,現在在醫院,你打個車回家吧。]
回複完消息,從純看了眼方向,回家的路要向左走,而前方直行500米到達醫院。
鬼使神差的,她沒有調轉方向。
推出旋轉門,一股清淡的消毒水味湧入鼻腔。
她看到各種各樣的傘,殘破的、鮮豔的,也看到各種各樣的傘主人。
她給江連雨發了條消息,問她在哪,對方立刻回複位置信息。
三樓。
電梯人太多,她走樓梯上了三樓。
樓道和電梯間隔一條不長的走廊,出樓道的刹那,電梯也到了。
無巧不成書。
她竟然看到陸禪渾身帶著雨,急匆匆從電梯裏走出來。
那一刻,從純不知道是用怎樣的心情在目送他。
有心疼,也有其他的成分,比如,羨慕那個被他牽掛的人。
但她並不打算上前叨擾。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
按江連雨給的位置,沒走幾步就到。
叫了聲,江連雨很快回頭。
“今天帶傘了沒,是不是淋到了?”
“沒淋到,”從純有些心不在焉,“你怎麼會在這裏?”
“啊,是這樣,剛在去接你的路上,我看到有人摔倒在路邊,就直接送醫院了。”江連雨解釋道。
“剛剛在路上聊起天來我才知道,那位跌倒在路邊的女士還是這裏的病患。”
“這樣啊。”從純聽得心不在焉。
“她有挺嚴重的病,需要住院治療。對了,她說還有個侄子,每個禮拜來照顧她,特別不容易,唉。”
……
侄子?
又是一趟電梯。
“叮咚。”
熟悉的清淡氣息從身邊拂過,又在不遠處滯住了。
從純沒抬頭。
他沒動。
是看到自己了嗎。從純想。
“我去洗手間,小姨你等我一下。”她忽然說。
從純幾乎是狼狽逃到走廊拐角的。
然後,再次目送陸禪離開。
他濕漉漉的走過,落下一地雨滴,每滴都像她的心裏。
心疼。
這是她唯一的感受。
……
時隔許久。
又是雨。
偌大一個北城,被雨幕覆蓋。
下了公交車,從純一手捧著花,一手撐著傘,開始艱難的行走。
走街串巷,綠燈行,紅燈停。
很巧。今天灑水車放的是生日快樂歌。
公交車走過,車窗上是她寫的“雨天快樂”。
盡管天公不作美,但從純心情很不錯。
今天是她的生日。
又走過幾條街,繞來繞去,終於到家。
雨也停了。
傍晚時分的夕陽橙紅一片,美得像油畫。
開門,收傘,放花。
從純說∶“我回來了。”
“陸禪?”
從沙發上,傳出喪氣的一聲∶“嗯。”
“怎麼了?”
從純繞到客廳。
陸禪滿臉滿身都是奶油,正係著她的小熊圍裙,在翻糕點教程資料。
“你……”
從純愣了一瞬,而後迅速跑到廚房。
一廚房的奶油,洗手池邊,碗櫃上且不必說,連牆上都是奶油。
他用奶油炸了廚房嗎。
從純有些想笑。
又折返回客廳,陸禪認命似的,把糕點教程資料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