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悠然看他一眼，知道對方意思，隻是照實說：“我之前命人尋來的藥材中，有一味藥雖是找來了，量卻遠不足以維持到你的治療結束。”
葉千一手抓緊浴桶邊緣，讓自己能保持清醒聽下去。
渾身浸泡在這黑紅藥液裏，仿佛連內髒都被燒灼。
“我曾在莊中古籍上讀到過，大致是說，製作一個盅人的過程中，需要大量的藥物，其中多為毒物。”段悠然手下動作不停，取了個白瓷器皿接在盅人傷處。
“可以說，一個製作成功的盅人，就是用數量大到難以想象的毒物堆砌起來的，當然，藥量的調整是相當難以控製的。”
“你的意思是......”
“這盅人體內有那一味缺少的藥材，早已融入骨血，更加精純。取來用的話，效果會比藥材好許多！”段悠然手裏的器皿盛了不少顏色詭異的液體。
“血液竟不凝固？”葉千掃一眼那器皿，驚訝道。
段悠然點點頭：“還好盅人身上的傷口不多，血液沒浪費了。不過到底是用了太多的毒物混合，不能直接入藥，還得想辦法稀釋分離。”
葉千想想當時在山洞裏，盅人傷口的血液可是將岩石都微微融化了，可見其毒性之烈。
“那巨蛇......”葉千掃過堆在牆邊的一排蛇骨。
“活著隻是凶獸，死了就是劇毒。”段悠然拿著扇子對著熬藥的小爐子扇風：“那凶物在被你擊殺之前，與盅人糾纏了一陣，奈何它身軀龐大，盅人體內毒性發作也要不少時間。我猜想，你殺那毒物之時，它本已是窮途末路。”
“幸好當時我吩咐護衛們包了雙手再觸碰這些，不然這融了劇毒的蛇骨、鱗片，怕是又要生出事端。”葉千想到一開始殞命的幾名護衛，不免惋惜。
哪怕將屍首帶回給予厚葬，也沒有什麼意義。
神醫沒有再說話，將熬好的藥汁盛進碗裏，端給葉千。
少年接過藥碗，對著黑黝黝散發著難聞氣味兒的液體皺皺眉，閉上眼一飲而盡。
再睜開眼，神醫的手裏多了個小碟子，裝著幾塊麥芽糖。
葉千想要不屑的扭頭，掙紮半天，沒抗爭過滿嘴的怪味道，伸手摸了一塊糖塞進嘴裏。
段悠然笑笑，把小碟子擱在浴桶旁邊的桌子上。
浴桶裏的水快涼掉之前，葉千終於得到允許，可以出來了。
整整一大桶黑紅的液體顏色愈發深沉，粘稠的幾乎要結塊了。
葉千難以忍受的帶著一身黏糊糊藥汁跳進另一個備好清水的浴桶，幾乎搓掉一層皮。
隻覺得再多泡一會兒，他會和那些黏糊糊的東西一起凝固在浴桶裏。
今天的藥浴已經結束，神醫手下不停，繼續準備隔天的藥材。
看少年一臉苦色，段悠然不由得打趣：“起碼還要十來天呢。”
分堂人員不多，貴在精而非數量，聶尋閑來無事，纏著同來的另一位令主，二人在暗室外閑聊。
這位令主與聶尋有幾分血緣關係，都是夜莊聶長老一脈。
他此次與聶尋一起來，一是比較了解藥草，運送藥材時會注意存放，二來，是受了葉森命令，有很重要的事。
一聲尖銳的鳥鳴引起二人注意，墨黑的夜梟在天空盤旋兩圈，如利箭一般俯衝而下，停落在院中的鷹架上。
隼與梟，向來是夜莊最為緊急的傳令才被允許使用的！
何況是這種全身烏黑，僅在脖頸有一圈白色的稀有類型！
分堂的馴鳥師飛快的取了夜梟腿上竹筒裏的紙條呈上，捉著夜梟去喂食了。
聶尋二人展開紙條，閱讀後麵色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