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以為她隻是怨恨舒凝害死了父親,可沒人知道,她不僅怨恨,更多的是為自己的母親而不平,又為父親做下那些事而感到恥辱,懷著一種自責,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複雜到那時的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但她心裏明確一件事,那就是不管上一輩如何,說不影響,那是假的。
曲瀟瀟最終也沒將沈初涵說服,離開曲家時,琴房裏依然傳來悲傷的音樂,小寧兒仰著頭問她:“媽媽,涵涵姐姐是不是生景哥哥的氣啊,寧兒看見景哥哥在學校裏欺負涵涵姐姐,涵涵姐姐都哭了。”
那學校是一體的,有時候小寧兒自己就會跑到小學部去找沈初涵跟舒景兩人。
曲瀟瀟沒有回答兒子的話,抱著他上了車,用這件事順帶著教訓兒子:“寧兒,以後不許欺負女生,不然就沒人跟你玩了,知道嗎?以後也討不到媳婦。”
小寧兒不知道媳婦是什麼,懵懂的問:“媽媽,喜歡是什麼?能吃嗎?”
雖然知道五歲的小寧兒根本不懂‘吃’是什麼意思,但曲瀟瀟很邪惡的笑了,摸著小寧兒的教育道:“對,兒子真聰明,媳婦就是拿來吃的,所以以後不要欺負女生了知道嗎?不然媳婦不讓你吃,餓肚子就長不高了。”
得到誇獎的小寧兒臉上揚著歡喜,很是受教的點頭:“那寧兒以後不欺負沫沫,媽媽,寧兒能吃沫沫嗎?”
準備發動車子的曲瀟瀟一頭黑線,感覺自己再引錯路,她還真可能早早當了外婆,趕緊說:“兒子,現在不能吃,得長大了才能吃知道嗎?”
“長大?寧兒已經長大了啊。”
“那長到你爸爸那麼大才能吃。”
“媽媽,沫沫去哪裏了”
之後小寧兒一路上問,曲瀟瀟已經無力再回答兒子的十萬個為什麼,隻專注著開車。
滿月酒這天,舒景聽說過曲瀟瀟會把沈初涵帶來,可當看著曲瀟瀟隻帶著小寧兒,沒看見後麵有人,眸底掠過一抹失落。
舒凝隻能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了。
曲家琴房,沈初涵已經連續彈了三個小時,曲母已經上來三次叫她休息一會兒,可她停不下來,也不敢停下來。
對於鋼琴這方麵,沈初涵頗具天賦,又沒日沒夜拚命地練習,從天才兒童到天才少女,她一路走過來,已經分不清鋼琴是她的生命,還是鋼琴在她的手下有了生命,那音樂有時能讓人聽之不由悲傷,不由潸然淚下,有時又歡樂的讓人忘記所有煩惱,富有魔力的音樂。
世人隻知她是天才,老師帶著她全國各地表演,去國際大舞台,卻無人知,她的琴,從來隻想彈給一個人聽。
那一年,她十三歲,他十六歲。
那一年,她初中,他高中。
初高聯歡晚會,她報了節目,臨上台時,她的表演服裝卻不見了,這些年她太過炫耀,是女生的公敵,男生追捧的對象,丟一件服裝已不足為奇,她隻是笑笑,不用猜也知道那衣服是當年在小樹林欺負過她的周若彤。
隻因秦慕,周若彤對她的敵意從未消減,反而與日俱增。
無人之時,周若彤依然會叫她野孩子。
隻是這些年,秦慕將她護著,一直護著,周若彤也隻能私底下搞些小動作,畢竟也都是小孩子,惹不出天大的事來。
秦慕得知沈初涵的服裝丟了,這又快到她上台了,安撫著她說:“涵涵,你別急,我馬上給你找件衣服來,別著急。”
她從來不急,隻是聽話的安靜的坐著等著。
臨上台秦慕還沒回來,她的同桌海靈急急地跑了進來,手裏拿了一件美麗的服裝,喘著氣說:“涵涵,趕緊換上,快到你了。”
她看著白色的裙子問:“哪裏來的?”
海靈催促著她說:“剛才一個大帥哥給的,你就別管了,趕緊換上該你上台了。”
在一片掌聲中,她穿著白色裙子上台,朝台下的人麵帶著微笑,微微頷首。
音樂聲響起時,沸騰的場麵一下子安靜下來,秦慕手裏拿著一條裙子匆匆回來,看著台上的她,已經癡了。
那一年,她在亮如白晝的燈光下,他在昏暗的人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