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伊始,在雲頂座學院開啟一年一度的迎新熱潮之際,有人卻倏地消失了。
悄無聲息,被眾多熱鬧覆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九月末,還餘有盛夏囤積著的好幾陣晴天。清晨日光算是溫柔,輕輕灑下來,把這條無名街道照得明澈又可人。
街邊停了輛便宜灰色轎車,一位少年從車上下來,著裝普通,大約十四五歲。他順帶從車內提走一隻行李箱,不輕不重放在腳邊,又轉回身去,那駕駛座車窗滋滋降下來,一句話隨著飄出:“爸就送你到這吧,你媽媽她……”
“沒事爸,我知道。”
車窗又漸漸升起,少年表情平淡地拎起行李箱,小車轟鳴遠去,他們背道而馳。
廉價球鞋踩在水泥地上,地麵和周圍一切都在逐漸升溫。少年鬢角沁出細微汗珠,他一手拎箱子,另一隻手裏則熟練把玩著一枚一元硬幣,那硬幣跟猴子一樣在他指間靈活翻飛,但不經意間一個失誤,最終還是失去重心而脫手。
奇怪的是,並沒有當啷一聲墜地。
那枚硬幣像有什麼魔力,穩穩懸浮在少年手心之上。
如果被媽媽看見,又要被她扯著頭發狠批一頓了吧——
但現在開始就不會了。
他順著褪色牆壁上隱約浮起的雲朵標識走,擠進一條窄巷。這條巷子不像是為了過人而造,窄到少年不得不走在前,再把行李箱拽在身後。身上白t恤不停摩擦著發出嚓嚓聲,倒弄的他像個來擦牆的。
但沒持續多久,腳下土地旋出異樣的光,緊接著身子一鬆,眼前也突然一片開闊。
一陣電子聲響不知是出現在頭頂還是耳邊:
“學生青現已抵達。”
名為青現的少年抬起頭看去,身邊人影大大小小,嘈雜聲音近了又遠,半空中還有好幾道氣流從頭頂劃過——應該是些格外愛惜孩子的家長,連半步都不肯讓自家寶貝多走,開學前就先讓孩子體驗了一下什麼叫高級飛行物。
而前方,是一座望不到盡頭的學校,不知筆直延伸到何處的白色圍牆沐浴陽光而熠熠生輝,入口就在正中,兩扇大門快有兩層樓高,也是同圍牆一樣的雪白色。粗略一看,像是兩座日光下也化不開的冰雕。
仿佛雪玉琢成,一看就價格不菲。
“嗨!同學們好啊!”
突然之間,一陣巨大聲響傳來,震耳欲聾。
“牆、牆會說話?!”
人潮湧動的速度更快了。好在這麵據說是會說話的牆夠長,盡管人很多,但卻不太擠。
“小崽子,不要亂講話,這是高科技好伐!”
一陣光亮起,整堵牆浮現出無數個屏幕,裏麵都是同一個人的臉,胡子拉碴長發不剪不修邊幅像要修仙,看上去是個三十來歲的大叔,雖然沒有好好管理形象,但——
“哇!媽你看,這個老師好帥啊!”
五官俊朗,尤其那雙深邃眼瞳,不止是學生,青現周圍好幾位媽媽都不自覺捂住了嘴。
“好了小崽子們,今天是你們入校的日子,我是飛肆老師,今天我呢比較倒黴要值班,所以就由我負責介紹一下,以後你們要住四年甚至更久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地方。”
接著,他似乎拉遠了鏡頭,接著手一揮,簡介內容化成字幕開始一條一條不緊不慢出現在屏幕上,隨著一陣並不做作的播音腔滾動播放:
【本校已有兩千多年曆史,且建有分校。】
“這條別懷疑啊,我們這的確開了兩千多年,上回有個公開diss質疑這點的已經被我們丟進時空漩渦處理了。”飛肆老師打了個嗬欠,在旁負責補充。
【以獨特教學風格著稱,世界榜上校友總計三萬餘人,其中著名卓越校友一千二百八十八人。】
“就比如你們知道的世界第一魔藥專家,世界單挑榜榜一,還有什麼千獸之主賞金巨人之類亂七八糟的,跟你們都是校友。”
【雲頂座占地遼闊,擁有一切教學所需場所以及設備。】
“是真的,我在這散了十年步都沒走完。”
【校內有著良好氛圍,兼有文學社,音樂社,舞蹈社,研古社,電競社和學習社等數百個社團,供學生盡情發展愛好。】
“嗯對你們沒聽錯,學習社,在雲頂座裏,你甚至可以學習。”
【飛肆你再摸魚我就把你扔出去。】
“嗯對我是在摸魚……嗯?怎麼今天居然是真人在線嗎?”
【閉嘴。】
飛肆那張臉從字幕後探出來,臉上掛起一陣似乎是嘲諷的笑:“哎喲知道了,我閉嘴。那今天的介紹就到這裏了唄,古德拜!”
語畢,所有人看著這位飛肆老師一伸手,然後哢嘰一聲,屏幕們集體熄滅。
現場沉默兩秒。
嚓一聲,屏幕又亮了起來:“差點忘了,現在開始所有學生領證入校……臥槽宙老師這麼點小事特意過來踹我一腳你至於麼你!”
屏幕瞬間熄滅。雪白牆壁上映出一群沉默的人們。
緊接著,有什麼東西從牆頭處灑落下來,在陽光底下爍出金光,熠熠生輝。
“啊!”不少學生驚叫起來,幾乎不約而同提起了手。
飛來的金光落在青現手中時,他也是一個激靈,像是開水不小心濺到自己一般。
這東西像是一滴金水,燙過掌心後卻化形成一張土豪金的紙片。青現甩了甩被燙過的手掌,另一隻手則拿起它觀察,卻隻發現上麵像鏡子一般反射出他的臉,並且還伴隨著莫名其妙的數字倒數:
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