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他見遲貞身上總是紅色,也想給她換一樣。
“怎麼樣?”崔恪問。
“挺好的。”遲貞心不在焉。
“你不試試嗎?”崔恪又問。
“試不試的無所謂,反正我也看不見。”遲貞失笑道。
聞言,崔恪突然窘迫,想起來剛才還問遲貞“怎麼樣”,簡直可笑至極。
他連忙道歉,心說再送遲貞別的,也不好意思開口了。
氣氛莫名詭異,兩人無聊地走著,身後突然一聲粗野的嚎叫。
“就是這個臭娘們兒!”
崔恪回頭,就見一個大漢從熙攘的人群中鑽出來,虎背熊腰,嘴上兩撇滑稽的老鼠須,竟是搬出客棧多日的趙人傑。
趙人傑站在離遲貞兩丈外的地方,嘴上不住罵道:“你個臭娘們兒,敢搶爺爺的東西,爺爺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厲害!”
“趙人傑!馬的事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倒惡人先告狀!”崔恪往前一步,高大的身軀將遲貞擋得嚴嚴實實。
兩人剛對嗆完,後麵就來了一群官差,將他們團團圍住。
“官爺。”趙人傑嘻笑著,好像找到了主心骨。
自從那天被錢一刀搶了一遭之後,他找不到錢一刀,就一門心思想尋遲貞的麻煩,無奈遲貞一直不露麵,客棧他又不敢去。
方才有手下稟告,說遲貞在大街上閑逛,他這才帶著官差匆匆趕過來。
“官爺,就是這個娘們兒!嘯聚山林,為禍一方,爺……小人不過是從那裏路過,她就搶我的東西!”趙人傑手指著崔恪背後的遲貞,得意非凡。
他早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把被搶的遭遇誇大了十分,順帶還給了幾名官差辛苦費,拿下遲貞,簡直是小菜一碟。
領頭的官差走上來,打量了幾眼崔恪,覺得不像他們要找的人,不免疑惑,“哪個是路匪?你去把她找出來。”
趙人傑不敢近身,躲在官差背後,踮腳往前一指,“就是紅衣裳的那個,她的耳墜就是從我這裏搶的!”
“紅衣裳?”官差移步,勉強看到了崔恪後麵有一個紅衣人,手立刻按在了刀把上。
崔恪身形移動,重新將遲貞擋住,“這位官爺,趙人傑偷我們的馬可怎麼說?這可是人贓並獲的事。”
馬在南平是極金貴的東西,官差看崔恪的穿著打扮,也看出來他高人一等的身份,不禁有些猶豫。
雙方僵持了一會兒,遲貞撥開崔恪的肩膀,崔恪本想攔住,無奈力氣不夠,隻得退在後麵。
“陳大哥。”遲貞笑著上前,把趙人傑嚇得連退幾步。
領頭的官差一驚,不覺放下按在刀柄上的手,笑道:“原來是遲姑娘。”
他今日接到趙人傑報案,說有紅衣路匪搶劫,原以為是什麼尋常毛賊,就沒有往遲貞身上想。
因為在他的認知裏,歸州城還沒有人敢告大名鼎鼎的“紅衣遲三娘”,不僅不敢,也不會。
他沒有猶豫,直接抱拳告辭,“遲姑娘慢慢玩,弟兄們就先走了。”
說完收隊離開,任憑趙人傑在後麵叫罵,也不回頭。
撐腰的人一走,趙人傑哪還有膽子留著,討要貨物不成,還倒貼進去五十兩銀子,再站在這兒,隻怕小命都要沒了。
趙人傑越想越怕,立刻腳底抹油,路人見沒有熱鬧可看,人都跟著散了。
“你的耳墜真是搶來的?”崔恪像是窺見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既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理所當然。
至於為什麼理所當然?他又說不上來。
“對呀,不然那天我在樹上幹什麼?專門等你嗎?”遲貞好笑道。
然後又說起了那天的事,“這個狗東西糾集了十幾號人,說是販賣貨物,可車上的包裹一個比一個大,裝的卻是些沒用的爛布頭。搞這麼大的陣仗,就為了送幾袋破布,誰信呢?不止這個,他身上的財物,無一例外,全都是金銀首飾,就連手下的人也都是,你說,我不搶他搶誰?”
崔恪聽得哭笑不得,他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遇到遲貞這樣的女子,攔路劫財,而且還大方承認。
不過從歸州百姓對遲貞的態度,還有當官的都放任不管來看,遲貞也不是什麼惡徒。
他越想越覺得有意思,搖著折扇附和道:“對,你說得有道理,就應該搶他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