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傍晚一如白天時的悶熱,西裝老手任雪鳴難得捂出一身的汗。
鳥和鳥的差別果然還是很大的。
同一個爸媽生的季鳶和季洲,一個可愛迷人,一個跟個夜叉似的橫眉豎目。
任雪鳴心虛地咽下口水,含蓄的來說他是季鳶的老板兼頭粉兼鄰居兼房東,說直白點就是“季鳶的癡漢”,但要是真這麼開口恐怕季洲早在他頭上爆扣了。
——叮
任雪鳴揉揉眉心,帶上手套,利索地取出熱乎的蛋撻,聞了聞,香,甜。
這是這頓晚餐的甜品,也是任雪鳴的殺手鐧。
他對甜食不感冒,家裏卻有人喜歡吃甜的。學生時代任雪鳴沒少惹家裏人生氣,有次蓉媽告訴他這手藝好討人歡心,任雪鳴學了,試了,蓉媽說得對,這招真屢試不爽。
想來這招用在季洲身上效果不會差到那裏去。
任雪鳴出廚房,正眼對上沙發上坐得跟個惡霸似的季洲。對方的目光停任雪鳴胸前那盤冒著熱氣的蛋撻上,不多不少正好掃一圈,掩耳盜鈴似的撇開臉嗤笑。
“嗤。”
挺小聲,站廚房門口恰巧聽得見。
任雪鳴:“……”
蓉媽,這招或許可能大概也許隻對我媽管用。
此時季鳶有事先回自己的住處,不在這裏,沒人給他解圍,任雪鳴隻好硬著頭皮給季大哥上蛋撻:“哥,吃蛋撻?”
季洲抱胸,存心為難人:“誰是他媽是你哥?”過了會兒又說:“我吃,有喝的沒?”
“有,有有。”任雪鳴幹笑著轉身離開,心說真難伺候。
給季洲上了杯麥茶,又給自己倒了杯,任雪鳴一屁股坐沙發上,自己先吃蛋撻。
外皮香酥,內芯嫩滑,重點是不甜,任雪鳴這個不吃甜的都能接受,忍不住給自己誇讚了番。抬頭看季洲,這哥們也在吃,一口半個,看得出有在小口小口矜持。
季洲連吃兩個,不好意思伸手拿第三個,一口氣幹了麥茶,咂咂嘴:“沒味。”
“你……”任雪鳴卡殼。
“季洲。”
“洲哥喝酒嗎,我這兒有個酒櫃,我爸往裏麵塞了不少酒。”
季洲挑眉,來了點興趣:“偶爾喝。”
任雪鳴心說有戲,笑著起身:“我不怎麼喝酒,藏著也是浪費,今天開兩瓶吧。”
他嫌酒櫃礙事,叫人搬到藏物間呆著,任雪鳴帶著季洲到藏物間門口,一開門入目即是整牆的花花綠綠的酒瓶子。
季洲呆住。
“……咳。”
“哥,哪瓶好喝?”
“那瓶吧。”
……
——哐當
季鳶嚇一跳,原來是把衣撐撞到了。
他趕著出門,著急。
季洲從小不是塊讓人省心的料,哪怕是季鳶這個當弟弟的,也有過替季洲在父母麵前背鍋的經曆。
更別提季洲成年獨立之後搬出去住,那叫一個逍遙法外。
但護短是真護短,季鳶小時候但凡被人說閑話、被人說欺負,季洲都會毫不猶豫的回擊。
正因如此,季鳶才急,要是季洲在任雪鳴那兒鬧出點什麼事,就不太美好了。
剛在北源門口季洲沒給任雪鳴好臉色看,季鳶情急之下鑽進季洲車裏,季洲的臉色才稍微緩和。
季鳶哄好人拿了衣服下車,正打算跟哥哥好好道別,回頭見季洲瀟灑鎖車,手插褲袋往前走:“往哪走?”
季鳶猶猶豫豫:“……這兒。”
見人不走,季洲好心停下等弟弟:“不走?”
季鳶往後哥哥身後看:任雪鳴剛領著大包小包下車。兩人對視一眼,任雪鳴示意季鳶先走,不要等自己。
進一棟大門,季洲小小驚訝了下:“誰給你介紹的房子?”
季鳶朝後指:“他。”
季洲才發現任雪鳴跟在後麵:“挺好,哪層?”
季鳶不好說:“去了就知道。”
電梯開門,季洲第二個進去,勉強往裏靠靠給任雪鳴留了個位置。他護著弟弟站左邊,中間留個縫當溝,就差築麵牆,把弟弟圍得密不透風。
他又問:“你和他出去幹什麼了?”
“逛超市。”不知道為什麼季鳶回答時有點心虛。
季洲點頭,和弟弟久別重逢,是該好好說說話:“晚上帶你出去吃飯。”沒聽到回答,季洲皺眉:“怎麼,不願意?”
“不,不是,”季鳶結結巴巴,“有約了,和任雪鳴。”
季洲像吃了個悶屁,臉色臭極了。
看了眼表,有點遲了,季鳶加快腳步到任雪鳴家門口,按半天門鈴沒人開。
完蛋,不會打起來了吧。
他急得打電話,沒打通,但門開了。
一股酒味從門內飄出,季鳶捂住鼻子,沒等看清開門的是誰,一個高大的身軀朝他撲麵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