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寶飯裏的蜜棗蒸得軟爛,含在嘴裏衝淡了香菜的酸苦,祁念柏正挽起袖子剝蛤蜊,年桁猶豫開口,“那個……”
在對麵人視線落過來的前一刻,年桁到嘴邊的我很想你咽回去,他笑笑,“很好吃,八寶飯。”
“……”
隨著玻璃台轉動,一碗剝好的蛤蜊肉移到年桁麵前,專注挖米飯的年桁一愣,他望向抽出濕巾插手的祁念柏。
“剛送來的,嚐一嚐。”
不知是不是因祁念柏親手剝的緣故,除酸辣外,年桁竟還能嚐出淡淡的麥葉香。
“這些年很少能吃到家鄉的味兒了。”祁念柏凝視年桁微張的薄唇,趁對方抬頭前一秒移開了眼,“也算是沾了年桁的光。”
普通的名字被祁念柏念出千言萬語的纏綿,年桁不敢細想他眼中的深意,最後幹巴巴地憋出一句,“以後什麼時候想吃都有。”
包廂寂靜,秋風颯爽。直到吃飯結束,兩人都沒再出聲。年桁為了能跟祁念柏多待一會,一碗蛤蜊肉硬生生的被他吃了近十幾分鍾。
總有結束的時候,祁念柏看似隻在注視乒乓菊,可眼角的餘光一直有年桁的身影。
“要我送你嗎?”
“不、不用了,公司近。”
“那好。”祁念柏沒做勉強,他不緊不慢地穿好大衣,年桁側身去拿門口的包,低頭的瞬間他錯過了祁念柏眼中閃過的幽光。
麵前的脖頸白皙,祁念柏注意到年桁腺體邊緣有隔離貼的印記。
“是個好習慣。”
沒頭沒腦的一句,年桁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見祁念柏不做解釋,他收起疑慮跟在祁念柏身後下樓,剛想掏出信用卡付錢時,被服務生告知已經買單了,而賬單上的數字是他小半個月的工資。
看著祁念柏將要離開,年桁忙大步上前去拉他的袖口,磕磕絆絆地發出邀約,“下次換我請你,寧城這些年布局變化很大,有不少老店換了地方。”
話脫口而出,年桁產生一絲懊悔,祁念柏不再是當年的小孩子,那些蒼蠅館子他應該不屑一顧。年桁勉強補救,“如果你不嫌棄,我也會做一些簡單的家常菜,可能味道……”
“好。”不料祁念柏不假思索就答應下來,“改天約時間。”
距午休結束還有半小時,年桁沒有回公司,他趴在天橋欄杆上看車來車往的路口發呆。而景淮言靠在他身後幾十米處,雙手插兜沉默地盯著年桁的背影。他臉上還有未散的餘怒,可看到年桁與學生時期毫無差別的側臉時,心情卻又漸漸平複。
還是當初不自知的小傻子,景淮言挑眉。
欄杆反光麵折射出景淮言扭曲的麵容,路人見他陰著臉紛紛躲避。景淮言沒有逼問年桁為什麼騙他說在公司吃飯,結果卻是跟他最討厭的人在自己開的小酒樓共進午餐。
回到工位,年桁凳子還沒坐熱,一直對他冷臉以待的同事反常貼了過來,“小年啊,怎麼回事?認識這麼大來頭的都不說,差點被你這個小子騙過去了,真人不露相啊。”
看著同事明明嫉妒卻強裝無所謂態度的麵容,年桁有些無奈,“隻是中學時期的同學罷了。”
“嘖嘖嘖,你看,又來。”同事提高了嗓門,“這搞得我們就跟勢利眼一樣,你這同學結婚沒有,喜歡beta還是omega,有沒有私人聯係方式啊?今年年會不是說可以帶家屬嗎,你就帶他來吧!”
“……”年桁不擅長應對這種場合,他稍稍後仰身子,“我不──”
大如蒲團的手拍在年桁肩上,他被打得一個哆嗦,“不什麼呀,大家都是同事,有什麼可推脫的,就這麼說定了昂!”
周圍沒有一個人吭聲,眾人下意識覺得像年桁這種人怎麼可能會認識那種人物。嫉妒遠大於好奇,他們用目光無聲嘲諷年桁,年桁沉默地打開電腦處理下午的工作。
門口組長的聲音傳來,“那個誰,年桁,李總找。”
明亮的會客室內,年桁坐在單人沙發上,對麵是事務所合夥人之一的李總。女人長發挽起嘴角含笑,她輕聲細語地問著年桁,“在咱們事務所做多久了?”
“一年了,李總。”
“哦,有段時間了。”李總垂眼抬手喝了口水,“我看你也是寧大畢業的學生,怎麼還在審計部當個小審計員?”
年桁含糊過去,“審計這個工作挺好的。”
李總也沒勉強,她有意用信息素施壓,“年輕人有朝氣是好事,有時太過有朝氣導致公私不分,可就不好了。”
盡管年桁聞不到omega的信息素,可他能感受到來自alpha信息素的攻擊。無法釋放信息素的年桁被當成alpha的異類,從高中開始他被人孤立嘲諷,直到與祁念柏同班後,這種情況才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