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桁現在的心情就如外麵的天氣一樣糟糕,他盯著父親一分鍾前發來的短訊,猶豫三秒後刪除了對話框。
辦公室裏的空氣沉悶,不等年桁將注意力轉回工作,一道刺耳的鈴/聲打斷了他身邊同事的竊竊私語。
眾人目光落在他身上,年桁低頭快步走出辦公室,來到樓梯間接通了父親的電話。
“你今天必須去給我見王叔叔的兒子,omega能同意跟劣等alpha見麵,你還挑什麼挑?”
中年男人憤怒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來,年桁握住手機的指關節泛白,他抬手揉了揉額頭,“父親,我──”
“你什麼你!”中年男人摔筆,“今天你必須給我去,不然我沒你這個兒子!”
“……”
年桁沉默,他低頭盯住腳上刷得泛白的鞋,一時間竟不知,是同意相親還是當他兒子哪個令年桁覺得更荒謬,“我有喜歡的人了。”
樓梯間的欄杆上有一塊半掉不掉的鐵皮,年桁下意識地摳了摳,指縫留下了深褐色的鐵鏽。
電話那頭怒火稍微平息,“這句話你說了三年,不如你直接告訴我你喜歡誰?”
頓時,年桁腦海裏浮現出一個高挑的背影,那人的名字梗在唇邊,他無法向旁人揭開自己隱藏在心底的秘密。
一個長達十三年,關於暗戀的心事。
中年男人早已料到年桁會沉默,他冷笑,“我現在派人去接你,你知道再逃跑會有什麼後果,你應該也不樂意再跪在地上。”
烏雲遮住了最後一絲陽光,年桁站在樓梯間的陰影裏,“我自己會坐地鐵去。”
不知是不是他沒有向組長招呼便出去打電話的緣故,今天塞給他的工作極多,等查完最後一本賬距離見麵的時間隻剩短短的二十分鍾。
年桁胡亂收拾東西跑去地鐵站,正值下班高峰期,下車後他的發絲淩亂不堪,等年桁找到約好的咖啡廳後時已經遲到了近十五分鍾。
幸好咖啡廳人少能快速鎖定坐在綠植後的青年。來人一身西裝後,年桁向前的腳步一頓。他掃了眼自己老土的連帽衫和休閑褲,腳上的帆布鞋是好幾年前的款式,更何況手裏提著一個手縫的背包。
青年聽到腳步聲扭頭,年桁進推不得隻能提包站在原地。等對方起身露出笑容,年桁才發覺這位omega的身高竟與自己相差無幾。
“你好,我是王深。”
兩人握了握手坐定,年桁將包掛在椅子上。
王深打量麵前的青年,他大概是跑過來的,衣領下的脖頸泛著微紅。腺體處沒有貼隔離貼,卻也沒聞到信息素──這就是所謂的劣等alpha。
“吃什麼?”他遞來菜單,年桁看到標價後笑笑,“我不是很餓。”
“那要兩杯水。”
年桁便得知這次的相親又要泡湯了。
接下來的五分鍾裏,年桁全程盯著麵前的杯子發呆,玻璃壁的小氣泡被他來來回回數了三遍。直到溫度升高小氣泡消失的無影無蹤,沉悶的氣氛才被王深打破。
“我也是被逼的,大家就當認識一個朋友吧。”王深聳聳肩,順勢前傾身子對上年桁的眼睛,“隨便聊聊好了,我在銀行工作,平常喜歡攝影旅遊,你呢?”
“我叫年桁。”年桁稍稍找回了聲音,他清清嗓子開口,“在一家小公司做審計助理,沒有什麼愛好。”
王深則是一副你別逗我的樣子,“年叔叔的公司可不是小公司吧,原來你這麼謙虛。實不相瞞我還挺喜歡謙虛的alpha。你也不自大,也沒說討厭我,不如我們就處處看嘛。”
說話間他打開二維碼舉在年桁麵前,“加個聯係方式。”
年桁被他一係列操作弄蒙了,他加也不是拒絕也不是。自相親以來他一直以沉默應對那些omega,受了冷落的omega哪還給他加聯係方式的機會,他們恨不得與年桁這根木頭老死不相往來。
店員探究的目光落向這邊,突然變藍的手機屏幕拯救了坐立不安的年桁,是世家好友祁渝川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