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氣氛壓抑的可怕,鄭母止不住的哽咽出聲,鄭梨棠垂著頭不說話,淚水大顆大顆的往下落。
路過搓了搓褲腿,試探著說:“那個……”
“鄭先生,很久之前我就想去拜訪了,隻是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麵,小鄭不管怎麼說也算是我們趙家的人,你看……”
“什麼?你們趙家人!”原本還在落淚的鄭母立馬尖銳的看向他。
趙礦掛著笑,意義不明的說:“連孩子都有了,我們老趙家自然會承擔起這個責任。”
“嗬,孩子要不要我們還沒決定呢。”
鄭母冷哼一聲,鄭梨棠聽到她這麼說,立馬抬起頭,還沒等她說話,鄭母就淩厲的瞪了她一眼。
家裏雖說鄭父看著威嚴,但其實真正主事的是鄭母。
鄭母別了別耳後的發,擦幹淨淚水後又恢複成那副貴氣的模樣,還隱約帶了點冷冽的高高在上。
趙礦看向鄭父,在他看來,這些事自然還是要男人來談才最好。
“我們膝下無子,一直都是把趙豈當親生兒子看待,也是在他離開之前,我們才知道他在外麵交了女朋友,不過我們也是立馬就把小鄭接回家照顧了,既然兩個孩子感情這麼深,你看……這結婚的事……”
“趙先生,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對於梨棠和那個渾小子的事我們一直都沒有同意,就算有了孩子又怎麼樣,先不說要不要,就算是要了那也是我們鄭家的種,至於結婚更是無稽之談!”
趙礦對於鄭母隱約帶上了不滿。
他覺得這個女人實在難纏,大老爺們在這裏,哪輪的到她說話。
“鄭先生……”
“我們家一向是我太太主事,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鄭父冷漠的回了句話,從始至終都沒有看趙礦一眼。
趙礦簡直要氣死了。
他沒想到鄭父這麼不硬氣,居然隨隨便便就把事情交給一個女人來處理。
但他心裏想借鄭家的勢,自然不好發作,隻好掛著假惺惺的笑麵向了鄭母。
“鄭太太,話也不是這麼說,小鄭既然有了孩子,我們自然還是要為她著想,畢竟小鄭在明麵上也是個優秀的孩子,要是被人知道她未婚先孕,這對她以後的生活也不太好。”
“你在威脅我?”鄭母眯著眼一臉冷然。
趙礦笑著說:“鄭太太這是哪裏的話。”
氣氛再一次沉寂下來。
唯有兩方在無聲的對峙。
路過在病房外躊躇不前,再次試探著開口:“那個……”
“我們鄭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但在南市也能說的上兩句話,趙先生大可去試試,隻希望到時候不要摔的一身泥。”
話說到這裏已經十分不留情麵了。
趙礦的臉也沉下來,他沒想到鄭家這麼不好說話,居然完全不顧鄭梨棠的名聲。
“鄭太太以權勢壓人,這不太好吧,要是傷了孩子們的心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意有所指的看向鄭梨棠。
這是他最後的底牌,就是憑借著鄭梨棠對趙豈的感情,他也篤定鄭家不會對他怎麼樣。
畢竟鄭家隻有這麼一個女兒,就算鬧的再僵,也會顧她幾分情麵。
路過小心翼翼的舉起手,糾結的說:“那個……”
“大伯,現在關於趙豈的事全權由警方處理,等知道趙豈的下落再談之後的事吧。”
鄭梨棠的意思就是她現在除了趙豈什麼都不關心。
趙礦氣得臉色發青。
沒想到好處沒撈到反而還惹了一身臊。
一直被忽略的路過:……
嗚嗚嗚……公良老師,你快來吧,他一個人頂不住啊!
或許是聽到了他內心的呼喚,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響在醫院的走廊。
路過第一次覺得高跟鞋踏在地上的聲音這麼動聽。
一身深藍色旗袍的公良緩緩出現在走廊上,對方不緊不慢的步子走得婀娜輕揚,身後的長發垂下一根長長的辮子,一根銀攢橫插在頸後,垂下的流蘇細微的搖晃,哪怕知道那不是鈴鐺,好像也能聽到清脆的“叮鈴”聲響。
醫院所有的聲音仿佛都靜止了,直到公良走進病房,那種停滯的美才重新讓外麵恢複正常。
路過恍了下神,隨即苦著臉喊:“公良老師,你可算來了。”
因為他這一聲,病房裏的人都看了過去。
原本僵持的氣氛微微有些鬆動,鄭梨棠驚喜的說:“良小姐。”
她對於公良的印象始終很好。
“你是……”鄭母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他幾眼。
“這位是良小姐,是……我的朋友。”
鄭梨棠的語氣明顯變得輕快了許多。
這讓鄭母多看了他幾眼。
“鄭先生,鄭太太。”
他禮貌的打了聲招呼,這讓鄭母對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人嘛,對於美的事物始終存在著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