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莫華襄十分心煩意亂。
沒想到鴨子到了鍋裏沒等添柴加火就飛了,任誰都會不甘心。
她慵懶的倚靠在公主府地宮裏雕工考究精美的拔步床上,神色懨懨地拂了拂簪釵雲鬢,擺弄著手中浸了血的長鞭,好一會兒才道:“處理了吧。”
兩個眉清目秀的男子應聲上前,麻利地將白玉地麵上鞭傷滿身已經昏死過去的男子抬了出去。又有兩人上前,將地麵的血跡全都擦拭幹淨。
其中一人悄悄抬眸,右眼尾處帶著道不明顯的纖細傷痕的眼,不著痕跡地瞟了下上麵的華襄長公主,垂下的眼眸中滿是惡心厭惡的神色。乘著對方現下根本沒注意到他,這人趕忙同另一人一起迅速退了下去。
自從宮中回來,莫華襄心中就十分不爽,於是直奔她秘密的地下宮殿,隨意選了個幾個倒黴的麵首就瘋狂泄憤。直到她精疲力盡了,才終於歇下來。
地宮裏的一眾美貌男子們,對此早就習已為常,深知這時候若是誰敢給亂說話,都會被殃及池魚。因此個個噤若寒蟬,低頭不語,生怕一不小心就丟了小命。
這時,一個侍衛匆匆進來,跪地叩拜,顫聲道:“回稟公主,屬下沒能查到閔公子是如何逃走的……公主殿下恕罪。”
莫華襄冰冷的眸子慵懶地瞥了侍衛一眼,冷笑一聲,柔聲道:“莫非他還能通天遁地不成?”
就算閔湛沒有中“春香醉”,可一個文弱的病秧怎麼可能逃得出重重防守?
這事真是太蹊蹺了。
那侍衛想要將功折罪,又顫著聲音道:“屬下發現工部尚書閔大人……前去吏部尚書羅大人的府上……拜訪了。”
莫華襄繞著發絲的細指頓了下,微側頭問:“閔睿做什麼去了?”
“具體的不知,但隱約像是,羅小姐和閔公子的事……”
莫華襄眉頭倏然皺起,一個呼之欲出又難以置信的結論,強勢地竄入腦海。
“……!”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她的細指突然纏緊了胸前的一縷發絲,仿佛是要勒斷誰的脖子。
這氣憤又憋屈的感覺叫她一下子回想起了年少時被人踐踏的往事,因著生母不得聖寵,她也跟著被人任意欺淩……她閉了閉眼,搖頭甩開了那些已經一去不返的卑賤淒慘的景象,冷聲吩咐道:“去給本宮繼續查。還有羅家那個女子,一並查。”
羅瑾坐在靠椅上悠然翻著閑書,就被丫鬟凝露喜笑顏開地過來告知,閔湛上門送雁禮了。
因著這婚事兩家都很滿意,於是十分順利的定了親,就等著走完三書六禮的流程,便舉辦婚宴。據說,閔尚書與羅尚書為此相談甚歡難分難舍,仿佛共事數載碌碌而過,頭一遭發現彼此才是知己至交。
“小姐,這是未來姑爺特意給你摘的,你聞聞挺香的。”凝露將一束清雅的茶花塞到羅瑾的手中,“奴去找個好看的花瓶把這花裝起來。”
羅瑾細眉微挑,心中納悶兒,閔湛為何要特意送茶花給她?
茶花……
翌日,羅瑾帶著凝露去了常去的那家茶樓。一進去就有仆從上前,將她引入了一間雅室。
閔湛正端坐在桌邊,悠然喝著茶水,閑閑地聽著外麵說書的,繪聲繪色的侃侃而談。見羅瑾進來,他起身請她坐下。
閔湛讚揚道:“羅小姐冰雪聰慧,竟果真如約赴會。”
羅瑾細眉微挑,道:“原來閔編修以往一直認為我並非如此。”
閔湛麵不改色,又道:“……其實羅小姐你來得有些晚……”
羅瑾馬上回道:“因為我沒想到,閔編修會這麼閑。”
閔湛解釋道:“……今天我休沐。”
羅瑾安然落座,沉靜的明眸笑意盈盈地看著對麵的閔湛,問:“說吧,有何事找我?”
閔湛:“……”為什麼有種被喧賓奪主的感覺?
羅瑾見他沒言語,問:“莫非隻是請我來品個茶聽個書?”
“當然不是,特意請羅小姐過來,是要和你商量件事。”閔湛喝了口茶,接著道:“因我以往病入膏肓,不能繼承家業,因此家中內定由舍弟繼承。現如今我已有所好轉,但依然不打算要回繼承權……”
羅瑾淡然抿了口茶:“放心,我對你的家業不感興趣。”
羅瑾覺得自己十分深明大義,說完還不忘給他個安慰的眼神。
閔湛:“……我是想說,既然如此,加之我已有功名在身,不如咱們成親後單獨開府,你意下如何?”
羅瑾:“我沒意見。”
這麼好的事兒簡直想舉雙手讚成。
閔湛眉目微動,頓了下,問:“羅小姐怎麼突然這般善解人意了?”
明明那日還咬牙切齒,一臉凝重。
羅瑾微微一笑,“我這人從來都善解人意。”倏然,她話鋒一轉,“莫非你希望我現在公然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