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正在拖地的趙勵南動作停下, 抬頭看向他敬愛的老父親,被那懶散的姿態給刺激到了!
就真的大可不必如此刻意又赤果果的氣他,這確定是親爹嗎?他是垃圾堆裏撿來的吧。
“爸, 我是你親兒子嗎?”趙勵南雙手搭在拖把上,目光望著趙衛國,問得凝重而誠懇。
“老家廁所在哪記得吧!”趙衛國反問。
“嗯。”趙勵南點頭。
“十年前一個月黑風高夜,我在廁所旁邊撿的你。”趙衛國一臉認真嚴謹:“當時的你這麼大,長得那個醜的啊!我都嚇一跳,你餓得直哭, 跟笨笨一樣。我惻隱之心就動了,雖然你長得醜是醜了點, 可好歹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撿回家養養說不定就沒那麼醜了,然後就給養到了現在。”
趙衛國說著用回憶的表情,完全不像是開玩笑。
趙勵南嘴角抽抽:“說得跟真的一樣。”
讓他不由得對濃濃的父愛都產生了深深的質疑。
“你不信?”趙衛國挑眉,眼神篤定。
趙勵南聰明, 到底也隻有十歲的心境,雖然覺得故事聽得很假, 可趙衛國也又不像是會說假話的人。
父子兩個眼神對視,趙勵南逐漸變得有些心虛了。
“媽, 我爸說我是老家廁所撿的。”趙勵南扯著嗓子打報告。
打不過敵人隻能搬救兵了!
“嗬, 出息。”趙衛國用鼻子不屑的冷哼。
“你當我媽麵說一次,我就信你。”趙勵南挑釁的揚了下巴。
趙衛國說話很平靜:“把地拖幹淨。”說完沒在逗小孩,回頭繼續看新聞, 可後腦勺卻似乎都洋溢著勝利的氣息。
“……”趙勵南歎息認命拖地。
許桃從廚房洗了一串葡萄出來, 路過拖地的趙勵南, 看他做事情認真賣力, 便隨手喂了顆帶皮的葡萄給他吃。
趙勵南吃著葡萄,看許桃端著葡萄走到沙發上坐下。
將口中的葡萄咬住,甜味溢滿整個口腔:“媽,這個月沈婆婆什麼時候來?”
沈婆婆如果來了,他至少能歇個兩天再拖地。
趙勵南口中的沈婆婆是許桃偶爾忙不過來,又不想打掃衛生時請的小時工,以前每個月固定都會來家裏幫忙打掃四次衛生,畢竟家裏麵積大。
“你爸沒說嗎?”許桃回頭問他。
“什麼?”趙勵南隱約感覺要慘。
“這不是看你前兩個月家務活兒做得不錯,你爸和我商量,暫時不請沈阿姨。”許桃解釋眼眸裏有著笑意。
畢竟小孩原本被罰一個月,現在又加半年,哦豁!可憐的娃!趙衛國絕對的後爹。
“什麼時候商量的?”有必要這麼殘忍,還附帶堵後路?
“昨天。”
眼神擔憂:“您同意了?”
“嗯。”
從許桃這裏得到確定,他傻眼:“所以這就是你之前開口幫我說服我媽的原因?”趙勵南看向趙衛國是眼神中滿是控訴和絕望。
他還納悶,平時沒事喜歡吭兒子的人,怎麼突然好心幫他說好話,原來在這裏等著他。
之前說他是撿來的,他還不信,但這一刻他的信念動搖了,親生的能幹出這種事情?
“年輕人正好鍛煉身體。”趙衛國語氣欣慰。
“嗬嗬!”趙勵南冷笑了:“謝謝您了。”
“不客氣。”趙衛國語氣輕笑,年輕人,還是太稚嫩了。
兒子想鬥得過老子,美得你。
許桃看他們鬥嘴,忍不住輕笑,看著絕望的趙勵南,有些心疼大小夥子:“加油,你要哪天實在覺得累,也可以貢獻零用錢,媽媽幫你聯係沈阿姨。”
“……”趙勵南嘴角抽抽。
他的零用錢給金爺爺買了收音機,不夠還幹了一個月家務湊錢,他們難道忘記了嗎?至於這個月的零用錢,很好,開學沒幾天,他為了買魚,也已經快花冒了。
“媽,我這幾天買魚的錢,您看著給報銷一下?”趙勵南試探的想辦法,望著許桃的眼神格外的誠懇。
“小南,媽覺得……”
“媽,心疼心疼您的好大兒吧!”趙勵南眨眨眼。
十歲的男孩子,麵容俊俏,五官開始逐漸長開,以前的小白團子帶著聰慧的萌,現在卻已經完全開始漸漸蛻變了,再過個兩三年,這小子靠臉就得禍害不少青春少女。
“行,給你報銷。”許桃心軟了下。
兒子長得好看,老母親扛不住也拒絕不了。
“謝謝媽。”趙勵南立刻笑了,隨即開始拖地打掃。
許桃看看趙勵南的背影,偶爾塞顆甜葡萄吃,同時撞了下趙衛國的肩膀,聲音壓低:“會不會太狠了點,家裏麵積可不小,他還在長身體呢!”
說實話,許桃是真舍不得。
“拖點地,累不壞,也影響不了長身體,他暑假大熱天的在籃球場上,一跑兩小時,精神不也挺好。”趙衛國接話。
“那能一樣嗎?拖地廢腰,偶爾拖拖還行,這天天拖肯定吃不消。”許桃伸手拍趙衛國的肩膀。
“?”趙衛國衝許桃挑眉,坐等許桃的後話。
“明天還是請沈阿姨來做衛生好了,我舍不得我兒子天天這麼辛苦。”許桃歎息決定。
“慈母多敗兒。”
“你是後爹你都不知道檢討檢討。”許桃吐槽。
趙衛國抿唇選擇沉默,護犢子的女人,他惹不起。
趙勵南拖了地,做了家務,打了招呼,男孩蔫頭耷腦的上樓回房。
許桃和趙衛國看完新聞聯播,坐了會兒,也回房準備休息。
樓梯上,許桃在前麵走,趙衛國則在後麵跟。
兩人走到房間裏,趙衛國正準備脫衣服,目光卻看向桌子上的一個漂亮手表盒,盒子裏還有一塊精致的男士手表。
“給我買的?”趙衛國挑眉問許桃。
“嗯。”許桃點點頭,她難不成還真的隻買條豹紋打發他不成。
“戴上試試。”許桃衝趙衛國揚揚下巴。
雖然說這是一本書裏的世界,但運行軌跡和現實沒什麼差別,也因此,許桃今天逛商場,看到了勞力士的牌子,走進去溜達了一圈。
後來各種被收藏,價格高昂的手表,這會兒也才幾千,許桃並沒有囤手表收藏升值的想法,但看到喜歡的,覺得還不錯的,自然也會買下來。
給趙衛國買的這款手表,屬於經典款,後來收藏價值都達到了三四十萬,但現在也才幾千塊錢。
趙衛國手細長,他從盒子裏拿出手表戴上,表帶大小剛好合適。
“還不錯。”許桃看了看評價,轉身去洗澡。
趙衛國看看許桃背影輕笑,回頭時抬著手,看著手表,嗯,真好看。
男人盯著手表看了很久,直到許桃出來,他都有些沒舍得摘。
“幼稚。”許桃看不下去的催他:“別看了,快去洗澡。”
“嗯。”趙衛國鄭重小心的將手表摘下來輕輕放好。
許桃看著他那輕輕的動作,簡直無奈卻也有些樂,然後坐在化妝桌前開始一係列耐心的護膚,護膚結束,才躺上床捧著書打發時間,嘴角的弧度也一直微微的上揚。
很快,趙衛國也洗好澡出來也躺上了床。
“對了,今天媽打電話了。”可能是先打家裏的電話,沒人接,才打去桃園公司。
“有說什麼事情嗎?”去年趙家村安裝了第一部電話,聯係也方便了許多,但平時沒事電話聯係得也少。
“她說爸眼睛模糊了好長時間,前兩天發現快要看不見了,在家摸黑走路,便去找了衛菊帶他去縣城醫院做了檢查。”
“模糊很久怎麼到看不清了才說。”許桃忍不住歎息:“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問題大嗎?”
這年代的家裏老人就是這樣,報喜不報憂,有點病痛先忍著,忍不了了再隨便找點藥吃,拖到病情嚴重了,才會想著重視起來。
雖然能理解老人不想給孩子添麻煩,也不想讓在羊城的他們擔心,天高皇帝遠的,說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可如果真的哪裏不舒服,也應該早點說早點治療。
“白內障,需要做手術。”
白內障,不是特別嚴重的大病,年齡大的人很常見的眼睛疾病,應該能治得好,就是技術可能相對比較落後。
許桃想著合上書籍側身放到床頭櫃上。
“縣醫院沒辦法安排手術,條件不夠,需要的儀器也沒有,醫生建議到省裏大醫院做手術。”畢竟是眼睛,需要小心謹慎。
“省裏手術,那我們要回去照顧嗎?”許桃問。
白內障手術,幾十年後是小手術,住幾天院基本沒什麼事情,但現在的話還真不好講,許桃也不太了解如今醫院的情況。
“家裏知道我們這邊忙,說不用擔心,會讓衛菊夫妻兩個照顧。但他們夫妻兩個自己也都沒去過省城醫院,爸眼睛手術前要檢查,等醫院安排好手術時間,手術後還要住院看恢複情況。他們去省城醫院,還得住旅社,又不確定要多久就比較麻煩。”趙衛國說著心情也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