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安市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雪,今日才堪堪轉了晴。
停在道路兩旁的車統一換上了純白色新裝,仔細看還能看出來車身上不同的花紋,讓銀裝素裹的世界多了一分別樣的美。
花紋的製造者之一薑棠正百無聊賴的伸著食指繪畫,白皙修長的指尖在白雪的襯托下愈發無暇,唯獨指尖被凍的泛著紅。
二十分鍾前,薑棠剛剛下課就被沈念安的一個電話催到學校東門,說有大事相商。
薑棠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到東門門口了,連包都沒來得及卸。
等了十來分鍾,別說人影了,鬼影都沒見半個。
等的實在無聊,薑棠開始觀賞起旁邊藝術家們的作品來。
什麼米奇米妮唐老鴨、白雪巫婆辛德瑞拉,畫的那叫一個傳神,要不是旁邊寫了名字,薑棠差點認不出來,也不怕迪士尼飛過來摔出一張律師函起訴他們侮辱形象。
左等右等等不到人,看得久了,薑棠的手也莫名有點癢。
在沈念安再一次掛掉她的電話之後,薑棠扣上了她的衛衣兜帽,開始了以雪為幕的創作之路。
笑話,她也是要臉的。
要是被人看見堂堂大學生還像小朋友一樣在車上畫畫,多丟人。
薑棠從不為難自己,不畫別的,就畫最簡單傳神的。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薑棠低著頭,就這樣一邊畫一邊開了口:“你終於來了,我等的花兒都謝了。”
感受到身邊站著一道身影,她順便畫完最後一筆才轉過頭,指著自己的作品說:“你看,我給你畫的自畫像,夠像”
眼神觸碰到的那一刻,嘴裏未出口的話也順著前一個字一個接一個的蹦出來:“——了吧。”
麵前站著的不是沈念安。
男人比薑棠高了一個頭左右,穿著棕褐色的大衣,細碎柔軟的額發垂在眉前,露出濃密的眉毛和深邃的眼睛,鼻梁很高,唇角微微勾著,臉頰輪廓分明。
像是韓劇裏的男主角。
如果不是此刻情況特殊,薑棠可以蹦出八百字的小作文來仔細誇誇這位男人的神顏。
薑棠還保持著姿勢沒動,她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沒學過畫畫。
畫什麼不好
席望站在女生麵前,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看到一個大大的王八趴在引擎蓋上,占據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
“”
就這麼安靜了半晌,席望從嗓子裏溢出一聲輕笑,點評道:“不錯,龜殼圓潤,有頭有尾。”
薑棠:“”
他是誰?
他什麼時候來的?
他來這裏幹什麼?
這麼短短一瞬間,薑棠腦袋裏蹦過一串問題。
她持續走神著——
旁邊是鶴安大學,看他的樣子肯定也不是老師,那麼這輛車就絕對不是他的。
既然不是他的車,他又走過來。
薑棠扭頭看了看,其他車上都沒有完整的雪,唯獨自己身前這輛一塵不染,就連雪的厚度都比其餘的薄。
她悟了。
同道中人啊。
沒看出來這麼好看的男人和她一樣幼稚。
薑棠瞬間就不尷尬了,甚至還多了些找到戰友的快樂。
她鬆了口氣,指著右邊還未被自己染指的部分,語氣帶著欣喜,揚著眉說:“呐,這邊給你。”
現在一起畫車,以後一起開車。
這麼好看的男生,錯過就太可惜了。
席望挑了挑眉梢,略微有些詫異,一團白氣從喉間溢出,轉瞬消散在空中:“這邊?”
薑棠抬了抬下巴,鼻腔發出輕輕的一聲“嗯”,像是極為不可思議:“難道你要畫滿整輛車嗎?”
她理不直氣也壯,仰著臉和他較勁:“這是我先來的,而且我已經畫了,總不能讓它憑空消失。”
不等對方說話,她像是開了閥的機關槍,叭叭叭個不停:“再說了,凡事都講究個先來後到,我先來——”
席望低頭,垂下的眼睫擋住那雙勾人的黑瞳,嘴角克製不住的向上揚,他慢條斯理道:“這是我的車。”
“”機關槍沒子彈了。
薑棠表情一瞬間龜裂,一臉不可思議:“什、什麼?”
席望沒有多言,從兜裏拿出車鑰匙,對著王八殼輕輕一摁。
用行動說話。
“滴——”
一道清脆的聲音從薑棠身後響起。
“”
薑棠覺得這不光是開鎖聲,也是自己穿著黑白條紋蹲監獄的關鎖聲。
她咽了咽口水,不敢皮了。站姿立馬端正,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尊敬:“老師好,老師再見。”
說完撒丫子就跑——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