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十二月份,隨著逐漸轉涼的天氣大家都知道進入冬季了,處於深山郊區的高專有著酷暑時比市區涼爽的特點,但一到冬天優點變成缺點。學生、老師和監督輔助都穿上保暖衣物,在大自然麵前就算是血氣旺盛、體魄健康的咒術師都得老老實實注意氣候變化,換上應季的服飾。

唯一不那麼受影響的是體溫本就偏高的五條悟,跟同級們因為寒冷而瑟縮的身影形成鮮明的對比。倒不是五條悟厲害到脫離人類的範疇,隻是想到即將到來的生日不禁期待得熱血沸騰。

從三天前就不斷用各種方法明示自己的生日,厚顏無恥向班主任、輔助監督和同級們,重點是同級們裏的那一位提醒生日當天的蛋糕、禮物和祝福。

他熱情高漲好似第一次慶祝生日的沒童年可憐小孩,實際上五條家年年都為五條悟舉辦盛大的宴會。無下限是和六眼一套的特殊術式,隻覺醒無下限是殘缺的,必須同時繼承無下限和六眼才行。

五條悟是五條家等了數百年終於誕生的六眼,再說他還擁有顛覆平衡超乎尋常的潛質,在弱肉強食的咒術界裏唯有強大才能立足、威懾、掌握權柄,空有古老名銜的家族沒有實力的支撐遲早會淪沒。

五條悟的誕生意味五條家的榮光複蘇和即將來臨的繁榮昌盛,整個家族圍繞他運轉,待五條悟從尚需細致保護的幼童成長為主宰萬物生命的少年,更是不可撼動的家族核心。這樣的存在,五條家豈會怠慢了他的生日。

但人曆來隻會偏愛自己喜愛的,無視自己無感的,五條悟身為自我中心主義者更是個中翹楚。薄情的五條悟把家族十五年來替他準備過的誕生祭當作過眼雲煙,一心一意期盼同級生們為他慶生。

因此,迎麵而來的奶油砸到臉上時,五條悟的內心一瞬間出現了劇烈的動搖。雖然用另一套的視界也看得見,為了看清友人們的神情,他摘下了沾滿了奶油的墨鏡。

“生日快樂,悟!”掛著壞笑的夏油傑用照相機拍下五條悟吃癟的一幕。

“恭喜五條變老一歲。”家入硝子高度問題瞄準了五條悟的胸膛扔,命中的紙盤緩緩滑落到地上,劃出一道狼狽的痕跡,配上滿臉奶油的發蒙神色,看著就樂嗬。

“哈哈,好好笑,發給歌姬前輩看了。”

“這個模樣更好笑,妳沒拍到真可惜。”

兩人自顧自交流起哪張照片比較滑稽,冷落了被砸了一臉和一身奶油的五條悟。不僅如此,被叫到來的空宿舍大半處於封存的狀態,明顯是兩人外帶進來的是一疊紙盤和一碗黏糊的奶油。整個空間一眼望去的冷清蕭條,把這種地方當作慶生地點根本是不合格。

“……傑!”五條悟大受打擊,氣勢洶洶地邁步跟見勢不妙閃人的家入硝子擦肩而過,捉著優先保護照相機沒能及時跑開的夏油傑,狠狠蹭上後者的臉。

“別跟我說這玩意是我的生日蛋糕。”他氣呼呼說。

夏油傑嗚哇一聲,奶油在臉頰和鼻梁碰撞之間蔓延開,衣服也是,不過他早有預料地穿了件舊衣服,一點都不心疼。

“是失敗品。”夏油傑補充,“和硝子一起做的。”

五條悟當然清楚這點,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前些日子去商場買了器具和材料,在公共廚房裏練習做蛋糕。他佯裝巧合經過會聞到廚房傳來香甜的味道,然後像野生動物一樣被驅逐。可惡的是試吃品給高專的老師、同學乃至輔助監督都吃過,偏偏他一口都沒嚐到,作為正主的意見難道不是最重要的嗎?

夏油傑沒管五條悟不忿什麼,他掙脫後者的桎梏,抱著不鏽鋼碗捉了一把發不出來的奶油甩向五條悟。遭到二次的奶油襲擊,心想這不就是奶油戰嘛,奶油供應被夏油傑把持,他似乎隻能被動挨奶油。

他們已經培養出默契,一般這種時候五條悟不會開無下限,夏油傑不會用咒靈,兩人像普通人用最簡單基本的閃躲和回擊你來我往。

沒一會兒,奶油物盡其用在空宿舍四處留下痕跡,五條悟更是成了奶油人。趁著夏油傑用光了奶油,他一個餓狼飛撲卻赤腳踩到地板上滑溜溜的奶油,身體沒收著力度失了平衡往前傾。

碰的一聲,五條悟跟想扶人的夏油傑撞成一團,被糟蹋的奶油成了連環陷阱,兩人麻利跌倒在地。

“捉到你咯。”把對方當作墊子的五條悟得意洋洋,他扣著夏油傑的雙手壓在耳邊,順著手腕、前臂和手肘滑下,接著迅速拉開夏油傑的上衣,露出形狀分明質感柔軟的腹肌和下半邊的胸肌,握著他的線條優美的腰杆不讓逃脫地把臉埋了下去。

“幹什麼,走開哈哈——”夏油傑的腰腹處有癢癢肉,五條悟暖熱的鼻息、眨動的眼睫、劉海的發碎和滑膩黏稠的奶油都讓他發癢想笑。

夏油傑手按著五條悟的頭要把他推出去,出乎意料五條悟沒有選擇跟他僵持,順從力度離開抬起,被奶油黏得一塌糊塗的臉上兩隻藍色的眼蘊含深切的笑意,他猛然湊近側過臉的夏油傑,把暗黃色的奶油蹭過去。

“啊、你這家夥!”夏油傑啐道。

生氣是應該的,被五條悟這樣一弄,他披散的黑發都沾到奶油了。見他跟自己一樣變成了奶油人,五條悟戲謔道,“傑不給我生日蛋糕,就當我的生日蛋糕好了。”

“說什麼鬼話。”夏油傑讓跨坐在身上的人起開,見兩人渾身狼狽,好氣又好笑。扔奶油是他開始的,玩得這麼離譜是他自作自受,“快點去洗一下,真正的生日蛋糕等著你。”

他留下咒靈清理空宿舍的一片狼藉,跟五條悟去公共澡堂快速衝洗掉奶油,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帶著水汽去到夏油傑的寢室,沒有加入戰場的家入硝子抱怨他們來得慢。夏油傑邊道歉邊拿吹風筒給自己和五條悟吹幹頭發。

會製造冷風的風扇和矮桌被收起,取而代之是為冬天準備的被爐。桌上除了手作蛋糕還有食材豐盛的關東壽喜鍋,冷流席卷的日子裏正適合食用熱乎乎的壽喜燒。兩位同期合力做的濕巧克力蛋糕賣相不比商店賣的精致,用白巧克力醬畫了象征三人的笑臉別有趣味,那個笨蛋的字不用猜一定是家入硝子寫的。

五條悟已經熟悉慶祝生日的流程,心底仍然雀躍期待,夏油傑按下打火機讓火苗在數字蠟燭上燃燒,他瞧了兩顆小小的橙色火苗一會,在溫柔的男聲和平板的女聲合音的生日歌中閉上眼許願。

“傑,明年也、不,每年都給我過生日吧。”歌聲停止後,五條悟睜開眼神情認真道。

夏油傑發出不解的鼻音。

“這是我的生日願望。”他說。

夏油傑愣了愣,然後笑著說,“這算什麼生日願望?就算你不要求,我今後也會慶祝你的生日。因為悟能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真的太好了,我很高興哦,這個日子永遠是特別的,我會一直記住。”

也許是壽喜鍋湯底加了酒,也許是家入硝子帶來的清酒漏了氣味,五條悟再次感受到醉酒後的飄飄然,嘴角揚出傻笑的弧度,臉頰緋紅。

“換個生日願望吧。”夏油傑單手托腮,笑眯眯的,“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再許一個。”

“不要。”五條悟嗤之以鼻,“人們祈求神明時,無論是寫出來或心中默念都希望神能看見、聽見,說明不被知道就不會被實現。我的願望不需要神,隻要傑願意就可以了,所以得讓你知道才行。”

許願環節圓滿結束,壽星切蛋糕,分蛋糕。濕潤巧克力蛋糕的口感濕嫩軟綿,巧克力的香味濃鬱,就初學者來說成品不錯,迎合五條悟的嗜甜加了兩倍的糖,家入硝子意思吃了一口就把自己那份給夏油傑處理,去吃吸收了湯汁的雪花牛肉片。

夏油傑不嗜甜,口味甚至偏淡,正常人搖頭的甜卻能麵不改色吃下去,許是常跟五條悟去獵食各式甜品鍛煉出來。暖乎乎的壽喜燒讓大家吃得心滿意足,心情愉快,飽腹後的三人不願離開暖洋洋的被爐,夏油傑便命令咒靈洗了碗碟鍋,把吃剩的蛋糕放進冰櫃裏冷藏。

撤下餐具,空了的桌麵擺上汽水、橘子、幾份生日禮物和家入硝子的清酒。經過上次的醉酒事故,酒量不太行的男孩們沒碰她的清酒,並得知是同樣嗜酒的庵歌姬偷渡給她的。

清楚五條悟是不差錢的主,大家送的禮物都是他能用到、會吃的:冥冥送的東京甜食優惠券和限定卷、庵歌姬的是北海道零食禮包、家入硝子放滿不同牌子的軟硬糖的糖果罐子和夏油傑定製的墨鏡,塗黑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