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隔夜仇(1 / 3)

風雪簌簌,如碎玉鱗爪。

京郊官道上往來的行人不多。

惟有的幾個,眼下也縮進了路邊的茶棚。

嫋嫋的茶湯霧氣中,江梔抬手將茶棚的棉簾子撩起一道縫隙,不動聲色地望了出去。

茶棚外的官道上,何禦史家的小姐何三娘被臨川王簫績一爪拖下馬車,掐著脖子抵在車壁上。

精致的繡鞋掉進路邊的水溝,白羅襪踩在冰冷髒汙的泥濘裏。何三娘嗚咽哭啼,一麵伸手去撓簫績,一麵啐了一口唾沫在他臉上。

女子的不馴更激怒了暴戾的臨川王,很快她雪白的麵頰上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鬢發被打得散亂,妝容也哭花了,瞧著淒慘無比。

何三娘受這份罪,實則隻是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刻之前,臨川王的王駕途經何家村外,何禦史家的馬車正從村中駛出,見王駕慢吞吞擋在前頭,便打算徑直從旁邊繞過去。

但官道狹窄,原本也隻夠兩車並行,王駕製式比尋常馬車寬了二尺,何家的馬車被擠到路邊,不幸一隻輪子陷進了路邊的淤泥裏,進退不得,也恰好將臨川王的車馬堵在了官道上。

禦史風聞奏事,有糾劾百官之權。而王駕似故意阻擋何家馬車在先,因而何家的仆從麵對強權,據理力爭,並不怯場。

雙方的仆從各自下車,進行了深入地交流和切磋。勝負很快見了分曉,何家的仆從吃了大虧,一個個傷筋動骨,全被打成了烏眼雞。

惹得馬車裏的何三娘口不擇言,慰問了臨川王的父母,並叫了臨川王的諢名“蕭娘”。

“簫娘”二字一出,旁人便知曉何三娘今日討不了好。

果然,簫績那魔頭發了瘋,不顧風雪泥濘,親自跳下王駕,氣勢洶洶,將坐在馬車角落的何三娘拖了下來,狠狠扇了幾巴掌。

“見了王侯的車駕,敢不下車跪在道旁迎送,反而出言不遜挑釁本王?何謙那老匹夫教出來的女兒就是這般規矩?”

簫績一邊扇她,一邊咬牙切齒,出口教訓。

但身為禦史千金,何三娘哪怕心裏怕得要死,嘴上卻半點不肯服軟:”你算是哪門子的王侯!不過一隻野雞,被陛下當狗養在膝下幾日……”

簫績氣得眼睛發紅,咬緊牙關,一雙拳頭緊緊攥起。

他本是武帝蕭光的侄子,武帝踐祚之前,因年過四十而無子,曾過繼他為嗣子。隻是後來得了親子,便將簫績還了回去,因對這個孩子愧欠,這才破例封了他王爵。

何三娘見簫績氣得說不出話,以為自己一張利嘴舌戰,震懾住了他,又罵道:“呸!欺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算什麼本事!誰不知你有多窩囊,是個縮頭的王八!當年北伐……”

前年北伐,簫績也領兵上了戰場,卻畏於敵軍強悍,臨陣潰逃,狼奔豕突數日,最終靠穿著女子的衣裳,黃泥抹臉,裝成逃難的難民,方才躲過敵軍的追擊。被敵將取笑,戲稱為“簫娘”。

那一仗因臨川王潰逃,軍中將士望風敗退,損失慘重至極,令當時的督軍將軍王恭震怒,狠參了他一筆,在奏折中詳述了簫績敗逃的細節和敵將的戲稱,半點麵子也沒給他留。

此事為簫績畢生之恥,從無人敢當麵提起。

但何小姐手上沒有二兩力,嘴上的功夫卻不下於何禦史,幾句話輕易便戳中簫績的痛腳。

男人陰柔美貌的麵頰上沾染了戾氣,捂了何三娘的嘴,很快便生出一個更惡毒的懲治人的法子。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扯開了何三娘的衣襟,往她衣衫裏鑽去。

“千人騎萬人壓的賤貨,本王今日要你知曉規矩二字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