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的事情,在他的淫威之下,沒有走漏一絲消息。而我,更像是從大家的記憶裏消失了一般,沒有任何人提起。
我呆在文元殿裏,直到過了臘八節,才從忍冬那裏拿到一張皺巴巴的紙條。
我打開紙條,上麵潦草地寫著:“此生是我負你,忘記我,重新開始吧。”落款乃是張無舟。正是我落在了廣儲司的字條。
張無舟,乃是素臨自小定下的娃娃親。他們青梅竹馬,情誼甚篤,素臨當年入宮的時候,張無舟向她表白心跡,並表示一定會等到她出宮的那一天,迎娶她回家。
廣儲司裏的活又多又累,我卻一直安安分分呆在那裏,隻因這職位有一個天大的好處,便是可以偶爾跟隨姑姑出宮去采購。
為著出宮采購那片刻的自由時光,我心甘情願地在那裏呆了八年。
但是上次我出的宮去,意外遇到了張無舟,和一個姑娘。
他見到我的時候,明顯有些驚慌失措,刻意躲散著我,直到看我快要回宮去了,才在布店裏偷偷拉過我,給了我這張字條。並讓我告訴素臨,他對不起她,讓素臨不要再等他了。
上次尋素臨,正遇到她被欺辱,正是心灰意冷的時候,若是再得了這個消息,隻怕承受不住打擊。
我隻好將字團捏在手裏,中間又不想遇到這麼多事,竟是一直耽誤了下來。
想起她被玄亦欺辱,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但礙於女孩子的名節,我並未追問他。
見我拿了字條之後便要出門,忍冬不由問道:“姑娘要去哪裏,可知會奴婢一聲麼?”
我停下來道:“忍冬姐姐,我想去讚秀宮,尋一個好朋友。”
忍冬還是猶豫了半天道:“姑娘可否容奴婢去稟報?”
這些天,我呆在文元殿的暖閣,玄亦有時一整天都呆在這裏,有時又隻是匆匆來吃個飯便匆匆地走了。而我也識趣的沒有離開暖閣半步,怕給他帶來麻煩。
見忍冬為難的樣子,我道:“好,你去吧。待會我穿宮女的服飾出門,定不會引起注意的。”
隻是我想的太簡單了,全皇宮有多少人在密切關注文元殿的一舉一動。
在文元殿,那是水潑不進,油撒不進,誰也別想打聽到一絲消息,但當我一隻腳跨出殿門的時候,消息便散遍了後宮。
還沒行到讚秀宮,便有人攔住了我。
來的是個四十來歲的老姑姑,看頭飾和衣服,應該是個有頭有臉的老人了。
我蹲下身朝她福了一福,那姑姑目光如梳子般把我從上到下梳了兩輪,方道:“姑娘看著眼生,是幾時到文元殿伺候的?”
我恭敬答道:“已有月餘了,陛下偶然撞見奴婢孤苦,因此收留了奴婢。”
那姑姑一臉鄙夷,滿臉都寫著什麼偶然撞見,一定是你主動勾引,她慢吞吞地道:“既然是禦前伺候的,那怠慢不得。且隨我來拜見貴妃娘娘吧。”
我一臉驚愕,貴妃娘娘?是隻有秋霜姑姑才有資格給裁製衣服的貴妃娘娘麼?當今聖上並未設立皇後,便是由貴妃娘娘主理後宮事。她找我,能有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