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悅蘇樓上磕著瓜子聽書，說書的爺爺講到蘇小妹被豪橫的當地官府欺辱，家破人亡，欲要上京告禦狀，聽著小妹一路淒慘遭遇，我不由聲淚俱下，一旁的少年忙拿出帕子來給我擦，拉著我不許再聽下去，並拍著胸脯道：“小師妹莫怕，以後你若有難，我定帶著千軍萬馬來救你。”
我一仰頭高傲地道：“你這麼瘦小可憐，誰要你來救，我十四個師兄個個是人中龍鳳，自有他們來救我。”
十四個師兄明知是陷阱，明知道隻有死路，卻依舊前赴後繼來救我，終是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救下了無用的我。
那要帶千軍萬馬來救我的十五師兄，再也沒見蹤跡。我不隻一次慶幸，幸好他沒有來，可內心又恐懼地怕他其實是死在了某個無人的角落。
慎刑司裏，兩個太監把我拖到爛草地上，一個按著我早已無法動彈的身體，一個伸手便要來剝我的衣服。我被打的皮開肉綻的皮膚摩擦在爛草上，直如火燒一般。
多年前我一直搖頭問爹，為什麼一定要活下去，爹摸著我的頭道：“傻汝兒，隻有活著才有希望。”
希望？
我不由心裏嘲諷道：“希望？向來隻有死才能有新的希望。”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素臨從小便外貌出眾，而我，剛進宮的時候黑黑瘦瘦，沒成想這幾年也長出她們說的狐狸精的臉來。
在這深宮裏，好相貌的奴仆隻能帶來無盡的堤防和痛苦，所有人看我們的眼光都是鄙夷和戒備。生怕有一天，我們因這好容貌飛上了枝頭，從此將他們踩在腳下。
一陣刺骨的寒意襲來，使原本火燒一般的背部突然涼爽了一些，我低頭一看，渾身已經□□，衣服居然這麼快就被扒的所剩無幾了。
瘦長臉的老太監，大概有四五十歲了，齜著滿口黃色的牙，開心地手舞足蹈：“哎喲，居然是個女人！”說著那雞爪一般的手便往我胸上摸來。
突聽一聲慘叫，嚇得另一個正費力脫我褲子的太監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瘦長臉的太監捂住手滾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叫起來。一個手掌中間一個黑洞，正汩汩地冒著鮮血。
我費力地咬著牙翻身坐起，手中緊握著的一把銀簪滿是血跡。這銀簪看著不起眼，實則比匕首更鋒利，是我能帶進宮的唯一物件，從不離身。
另一個小太監反應過來，欲要過來拿下我，我不過轉了下腿，他便被絆倒在地，未等他爬起來，我舉著簪子便對著他的腦袋戳了下去。血茲的一下，噴地我滿臉。
小太監連掙紮都沒有，便斷了氣。
瘦長臉的老太監許是嚇得懵了，捂著流血的手，瞪大了一雙泛黃的眼睛，大張著嘴，再也沒有哎喲的聲音。
他這輩子打過再多皮開肉綻的屁股，也被麵前駭人的景象所震懾。方才還躺在地上爛泥一般的人，此刻突然變得如嗜血的魔頭。
我滿身滿臉的血，如看死人一般地看著他。
不等我的簪子戳進他的喉嚨，突然脊背一涼，感覺到一道目光，正靜靜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