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打掉的，也許是我和素臨的命，不光是我們，還有。。。
這些人慣用親人的性命威脅你心甘情願送上性命，一輩子做個聽話的奴才。
而素臨之前沒有任何掙紮喊叫，想必是知道，若有任何一個其他人出現看到，她都將萬劫不複。
這些年在宮裏，我早學會了忍耐，忍耐。雖然不知道忍耐到底能有什麼結果，但是不忍耐的後果，我擔不起。
方才因著我最好的朋友素臨被欺辱，我險些釀下大錯。
胳膊掄了個空，對方顯然沒反應過來還有些發呆，但此刻我一眼也不想看到麵前這個外表好看無害而內裏肮髒的人。
我跑到牆邊，抱了抱素臨，碰到她的時候，感覺到她渾身抖了一抖。
我低聲在她耳邊道：“素臨莫怕。”
我背了管事姑姑尋了她一個多時辰，隻為可以立刻把剛得到的消息告訴她，但此刻，那字條在我手中搓成一團，我不能現在給她。
此刻我開不出口，隻捋了捋她的頭發，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衫，防止被任何人看出一點異樣。
我扶起她來準備離開，胳膊卻被那男子拉住，隻見他嘴唇張了張欲要說什麼，我啐了一口在他的衣裳上道：“禁宮之內，行如此事，我若告發出來，大不了魚死網破，你便是皇親宗室，也免不了要幽禁一生。隻盼你好自為之！”
八年前，我和素臨一起入宮，那年她十二歲，我九歲。
她因外貌出眾，被分到嬪妃宮中服侍，剛開始隻是個灑掃宮女，慢慢的也熬成了貴人身邊的大宮女。而我那時黑瘦的模樣哪也不願意要，好在姑姑覺得還算乖巧聽話，遂被分到內藏府做裁剪縫補。
我和她甚少有機會見麵。但她是我在宮中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浣衣局的側門處有一摞假山，假山下有個小小的可容人的洞彎彎繞繞。
我平日裏來浣衣局取衣服的時候，若是趕上下雨，經常從這洞裏鑽來鑽去，能免去淋不少雨。
素臨還是蜷在假山底下一動不動。
外麵果然下起雨來，寒涼直往心裏竄。
我隻攀在她的膝上，也一聲不吭，靜靜聽著外麵嘩嘩的雨聲。
掌心裏的紙團被我捏的幹了又濕，濕了又幹。
半晌，素臨似乎動了動，我抬起頭來說道：“素臨，我餓了。”
素臨紅腫的眼睛終於看著我。
我趁機說道：“好素臨，我想你那宮裏的桃花酥，奶油卷，想的我口水都流下來了。”
素臨的肚子也在咕咕叫了，我自顧自說道：“還記得五年前，那會你剛從雜役處被調進內宮服侍。貴人賞了你幾個桃花酥，一個奶油卷，你舍不得吃，偷偷的全帶來給了我。哪知我如此不爭氣，藏在床上被人發現，誣我偷拿主子的東西，最後連累你也挨了十幾板子，又被發回雜役處負責灑掃，多年的努力打了水漂。”
我盯著她，滿臉歉意地道：“對不起，素臨，若不是我，你早就當上大宮女，甚至是姑姑，全然不必受這幾年的苦了。”
素臨紅腫著眼睛，摸了摸我的頭，低聲道：“我早說過不怪你了，這不是你的錯。這些都是命罷了。”
此刻她麵頰粉白，唇如點丹，雙目含霜，說不出的淒豔動人，在宮中這麼多年，我沒見過比她更好看的女子。
我攀著她的膝直起身來道：“素臨，自我們賣身到宮中為奴，在這一日，我們便不是我們自己。我們所做的，所受的，都非自本心，這一切全然不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