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鶴行躺在甲板上喘著粗氣,一個頭發散亂的女人撥開人群,衝到他身邊將他扶起,她是方才邢月救了的女人。
今鶴行咳嗽一聲,心髒脾肺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氣,緩了緩,才向女人道謝。
那女人在墜船的時候,麵具就已經掉了,又哭了一場,此時臉上的妝糊了一臉,看上去髒兮兮的。她語速很急,哆哆嗦嗦地勸道:“別打了,你們打不過的!會死的!”
今鶴行在她的攙扶下,扶著劍緩緩站起,“不打,也會死。”他將女人推到人群中,叫她躲遠一點。
花懷笑注意到他這邊的動靜,餘光一瞟,居然見今鶴行原型都險些被打出來,頓時慌了神。就在這時,鬼徒伺機而動,手持大刀猛地劈向他!生死之間,花懷笑以琴擋刀,琴身被生生砍斷,刀刃擦過他的前胸,劃破衣服,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他傷口疼得徹骨,手中的斷琴更讓他心中一寒。他一時氣急攻心,加上失血,險些從空中栽下去,堪堪一個踉蹌,半跪在甲板上。
今鶴行步履蹣跚地走到花懷笑身側,將一粒靈丹喂給他,自己也吃了一顆。他看著地上的斷琴,心中五味雜陳,低低叫了一聲師兄。
“真是一對兒可憐的難兄難弟。”鬼仙子嗬嗬笑道,“我這就送你們一程,陰曹地府,也好有個伴!”
語罷,她用套索勾住鬼徒的大刀,在空中甩動,呼嘯聲大作,而後毫不留情地朝他們二人砍去。剛猛的刀風衝得船上的人倒退一步,他們膽肝具裂地看著重傷的二人,下一秒就會血濺當場。有人不忍心,害怕地閉上了眼睛。
轉瞬之間,一個人影突然出現,擋在二人麵前,二指輕鬆地接住鬼徒的巨刀,指甲一用力,那無堅不摧的大刀瞬間碎成齏粉。
“鬼仙子好端端的,打我的人作甚?”
原本皓月當空的夜色褪去,露出烏雲密布的夜空,雲不周一身白金錦袍,俊美的臉上寒意如冰,他來到今鶴行身邊,忙查看他的傷勢,內傷嚴重,肋骨斷了三根。他心裏有了大概,舒了一口氣,又蹲下身,查看花懷笑的傷勢。
花榮見花懷笑渾身是傷,連本命法器都被劈成兩半,焦急地跑到他身邊,高聲叫道:“杜景!”
雲不周安撫暴躁的花榮,“傷勢有些重,不過沒有性命之憂。”
見援兵到了,今鶴行繃緊的神經放鬆,整個人搖搖晃晃地朝地上倒去,被人攔腰抱在懷中。雲不周撈起他的袖子替他看脈。花懷笑那邊有花榮他們,自然用不著他操心。
“傷得重了些,還好吃了靈丹,青山那家夥有時候還是有點用處。”
“屍……妖……”他一說話,心口扯著肚子如刀絞,疼痛難忍,斷斷續續地說不出話來。
“尤怨看著呢,跑不了,你先別說話。”他手覆上傷患的胸口,輕輕揉動,斷裂的肋骨隔著皮肉接上,胸前凹陷的部分也恢複正常。
“骨頭給你接好了,不過這內傷得慢養。”傷筋動骨對修行的人而言是家常便飯,內傷卻是傷及了根本,一時半會兒治愈不得。他摸摸今鶴行的耳朵,幫他把耳朵收起來。
邢月發現援兵已經到了,便遊出水麵,一個翻身上了船,雙腳落地。她一直在船下,以防有人跌落入水,一邊焦慮地等待援兵,一邊擔心隊長他們,此時才放下心底的大石頭。
她轉頭看見二人受了重傷,頓時有些自責愧疚,“隊長……”
花懷笑傷口的血已經止住,杜景將藥粉灑在傷口上,他疼得嘶嘶抽氣,抽出一口氣安慰道:“要不是你,我和道遠可能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偵察兵不負責打架,不必自責。”
“對啊,邢姐姐!”溫雯晃了晃手中的珠子,“多虧這顆明珠,我們才能找到你們!”
“你也知道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要不是你王叔叔通知我,我就等著給你送終了!”花榮怒氣衝衝地教訓一臉寵辱不驚的花隊長,
花懷笑被他吼得腦子翁疼,“爺爺,是我給您送終,你管我那叫送葬。”他見花榮抬手想要抽他,連忙轉移話題,“那兩隻屍妖怎麼處理?”
尤怨盡忠職守地看著這兩隻屍妖,動一下,就是一鞭子,管得人服服帖帖的。鬼仙子原本得意張揚的臉此刻鐵青,麵容陰鷙,恨得咬牙切齒,“陌人言那個天殺的慌腳雞!怎麼沒說船上還有一隻人魚?!”
□□之看著這大大小小各有各的忙,掩嘴咳嗽一聲,向兩隻屍妖厲聲喝道:“鬼仙子,你們未經許可,為何私自進入現世,還想打殺我局中子弟,是何居心?”
“打就打了,要什麼理由。”雖作了甕中之鱉,鬼仙子在口頭上也不落下風。鬼徒暗中拉了她一把,提醒她不要逞口舌之快。
“好生猖狂!”花榮目光如炬地看著他們,“大名鼎鼎的妖鬼夫妻,三兩千歲的活死人,欺負幾個牙都沒長齊的小輩,還誌得意滿?!你們現在動一動試試看那?怎麼不動了?”
要說嘲諷,花榮這隻老狐狸官場混跡幾十年自然一擊即中,說話句句誅心。他看著鬼仙子漲成豬肝色的臉,連一向沉默寡言的鬼徒臉色都十分難看,心裏那口惡氣算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