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一排排宮女進殿,將眾賓客帶到各自的座位上。傅白蘞明白,這是要開宴了。
果不其然,又過了一刻鍾,皇上也帶著他的子女們駕臨了。先皇昏昧,寵信淑妃,苛待子女,當今皇上吃過那樣的苦,因此他對他的皇子公主們都很好。
傅白蘞瞧著皇上身後那個優雅高貴的女子,原來今日進宮的是永寧公主。曜王殿下、定王與景王也跟在皇上身後。
今日宗政泓穿了一件白底暗金流雲紋的錦袍,十分俊美又添了三分文氣。
傅白蘞正自顧自地看著,宗政泓卻突然轉過頭,神色不明地在她身上打量了兩圈,嘴角挑起一抹笑。傅白蘞知他在打量什麼,卻又被他盯得脊背僵直,賭氣地移開視線。
然後她就看到了坐在她斜對麵的宣玉華。許是因為傅白蘞是未來曜王妃的原因,忠義侯府被安排到了所有侯府之首,忠義侯府的斜對麵便是輔國公府。
宣玉華也在含情脈脈地看著景王。
皇上坐下之後,講了幾句客套話,眾人便開宴了,畢竟酒足飯飽才有力氣賞花。宴會過後,大家一同去禦花園賞花。
林氏指著開得楚楚動人的胭脂點雪對傅白蘞道:“咱們府裏也種著這花,怎麼瞧著和宮裏的卻是兩種模樣?”
傅白薇笑眯眯道:“因為爹爹經常偷懶不澆花呀!”
傅廣摸了摸鼻子,腳底抹油溜了。傅白蘞戳她的小臉蛋:“小丫頭如今越發壞了。”
“夫人安好,傅公子安好,傅小姐安好,傅二小姐安好。”
傅白蘞轉過頭,心想著哪家名門貴女這麼客氣,沒想到卻是林錦。她今日裝扮得格外飄逸,一襲筆墨山水襦裙,手臂上還掛著一條水色披帛,就連妝容都是一副飄然若仙的模樣。
兄妹三人回了禮,傅白蘞拉著林錦道:“母親,這位是右相嫡次女——林錦,也是我的閨中密友。”
林氏和藹地笑道:“蘞兒在府裏也時常提起林小姐與魏小姐,我們也想著定要見一麵才好呢。”
林錦羞澀道:“承蒙夫人惦念,這不,小女一有機會便主動來見夫人了。”
傅白蘞驚奇地瞧著她。
傅空青見母親被麵前的女子逗得開心,便也笑道:“林小姐日後有空可以來傅府小坐。”
林錦見他伸手撫過一朵純白的菊花,便鼓起勇氣與他搭話:“傅公子也喜歡這雪海?”
“你也喜歡?”
“小王見過惠慈夫人。”
傅白蘞轉過頭,發現宗政泓正向她母親行禮,她又瞧了一眼今日格外大方知禮的林錦。
林氏忙側身避開這一禮,心下卻有幾分滿意,和藹地笑道:“王爺多禮了。”
宗政泓又行了一禮:“不知小王可否邀傅小姐一敘?”
終歸女大不中留,林氏點頭,傅白蘞便跟著宗政泓離開了。
宗政泓帶著傅白蘞徑直走出禦花園,傅白蘞奇道:“殿下這是要帶我去何處?”
“咱們尋個僻靜之所。”
一刻鍾後,傅白蘞抬頭望著牌匾上的“有鳳來儀”四個大字,沉默了,沒想到宗政泓竟帶她來了先皇後娘娘的昭鳳宮。
宗政泓見她呆愣的模樣,笑著問道:“怎麼,不想見我母後啊?”
傅白蘞眼中有淚光閃現:“我,我隻是……”
宗政泓咳了一聲,強硬地把她拉進去。他指著正殿的琉璃窗道:“我三歲那年的冬天,成日裏吵著鬧著要去院子裏看雪,母後怕我著涼,便命宮人將正殿的所有窗戶都換成了透明的琉璃窗。”
“你可知為何這海棠木桌缺了一角?那是我剛開始練劍的時候不小心削掉的。”
宗政泓又拉著傅白蘞,指著窗前擺著的一個舊軟榻道:“母後時常坐在這裏……”
傅白蘞正了正神色,雙膝一曲跪在軟榻前,鄭重地磕了一個頭:“皇後娘娘,臣女一定會好好照顧殿下的,請您放心。”
宗政泓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斂下,目光一寸寸掃過跪在地上嬌弱卻堅定的女子。最後他將她拉起,攬進懷裏,歎氣道:“你呀!”
傅白蘞卻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種塵埃落定之感,她眯起眼,蹭了蹭宗政泓寬厚的胸膛。
兩人又靜靜擁抱了一會兒,然後宗政泓拉著她坐下:“怎麼這般傻,如此輕易便付與人真心。”
傅白蘞撅嘴,嬌嬌俏俏的:“哪有,臣女分明是為殿下的美色所迷。”她又盯著宗政泓的臉自言自語道:“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一顰一笑都戳我心口……”
宗政泓瞧著她嘴硬,但笑不語。突然他想起了什麼:“林小姐中意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