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把薑淇淇電話給我吧。”
電話掛斷,江欲沒攔她,也沒勸她,不多時在微信上發給她一串號碼。薑榮蕊立即撥過去,知道薑淇淇就坐在江欲身邊,但薑淇淇過了好久才接起。她在那邊說:“喂?”聲音帶著點回音,薑榮蕊就知道,她應該是跑去了洗手間。
她閉了閉眼,緩了下,問她:“薑淇淇,你是不是賤?”
薑淇淇也提高聲量,氣勢不輸於她,反問道:“怎麼了!”
理直氣壯。
好像還有千言萬語要反向質問於她。
兩人間隔著電話,卻有在家裏麵對麵吵架般排山倒海的氣勢。薑榮蕊說:“什麼‘怎麼了’?剛才我和江欲打電話,你都聽見了不是麼?我說薑淇淇,你要真有點骨氣,最起碼讓我看得起你行不行?你有本事就回來,光明正大地和我對著幹,江欲他根本就看不上你,你自己難道不清楚?他看你說不定就像我看你一樣犯惡心!你到底是有多不要臉才這麼聽他話,他叫你一起出國,你就真像狗一樣巴巴地跟上去是嗎!”
那邊,薑淇淇忽然哭了。
那哭聲悲痛欲絕,撕心裂肺,甚至把薑榮蕊給嚇一跳。
她終於知道,薑淇淇為什麼要進洗手間才接電話。
薑淇淇一邊哭,一邊含糊不清地對她喊:“所以我才討厭你,薑榮蕊,我恨死你了!你到底有什麼好?除了那一張臉,你的性格就像屎一樣臭!憑什麼江欲和你睡,還變得這麼喜歡你!我知道他討厭我,可他竟然願意帶我走!你對他也根本就不是認真的!你就是想報複我,想和我搶東西,你明明就知道我喜歡他!全校都知道!像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你根本就不懂他對我來說算是什麼……”
說到這兒,薑淇淇哭聲又高起來:“我從初中起就喜歡他,每次家庭聚會,我都隻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他放學留在學校裏打籃球,我哪怕寫不完作業,也要藏在教學樓走廊裏偷偷地看他……那時候你又在哪裏!”
“有一次,他媽媽出差回來,送給我們家很多糖,說是帶給我們兩個的,當時就放在家裏的茶幾上,我生怕你吃一顆,但你看都不看一眼,我就把它們都拿走,舍不得吃,藏進床頭櫃的罐子裏……現在它們就在我托運的行李箱裏。這些你怎麼會懂?我這麼久這麼久的喜歡,都被你給糟蹋得一絲不剩了!我願意不要尊嚴地跟江欲走,又關你什麼事?你就是個無惡不作、十惡不赦、隻會為自己利益考慮的自私的混蛋!你沒心沒肺,這輩子都活該倒大黴!”
薑榮蕊抿了抿嘴。
還能說什麼?
“……行哦,那就預祝你美國之旅開開心心吧。”
聽薑淇淇哭得震天撼地,她反而變淡漠了些,掛上電話。
在公寓裏踱幾圈,以右手撫左臂,焦躁不安慢慢轉化為疲憊。她又從冰箱裏拿一聽啤酒出來,坐下,中指扣著拉環玩,長久地對著落地窗,看窗外已是一片雲蒸霞蔚,然後天色慢慢地暗淡。
屋內始終沒開燈,任燈火反映入室內,照亮些許,長久的靜默。
另一邊,飛機馬上要停止登機了。
貴賓室小姐有些勉為其難地提醒了江欲兩遍,看見他旁邊位置上有女生物品,小心翼翼地詢問,要不要給尚沒回來的那位旅客——也就是薑淇淇打個電話。
薑淇淇才紅腫著眼睛從洗手間出來,默不作聲地站江欲身邊。兩人一同上飛機。
雖然兩人在頭等艙的座位號相鄰,但彼此之間隔著段不小距離。
薑淇淇時不時看江欲一眼,但江欲不看她,專注地盯著手機。他在與薑榮蕊的對話框裏打字:【朕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