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交替,就好像春天從來沒有來過那般。
揮霍了一年的東西用五年的時間消化了個大概。
人總是說著違心的話,口口聲聲說要放棄的人,到底還是賴在心裏,不出去。
事實上,心裏一旦有了人,這個人是無論如何也驅逐不出去的。
等到以後分道揚鑣,多年不見,也許會漸漸忘記,然後釋懷,再有一天猛地想起,哦,這是我的初戀,也不知道他現在過的怎麼樣。
人不該這麼念舊,或許倒也不能算念舊,念舊是淡淡的偶爾懷念的事情,不是吃了一顆色彩鮮豔美麗的毒蘑菇,大難不死卻還一直留戀它的鮮亮的顏色。
年少時的暗戀,也是很美好的事情,是可以用很多年自己一個人悄悄完成的盛大壯舉。也可以是遺憾,也可以是一條奔赴幸福的路。
一個人安安靜靜走完這段路或許是好的。跳過告白,沒有莊重的開始,也沒等到鄭重的告別。
苦短三年,苦,但是甜。
黃昏的落暮總是照耀在那早已泛黃的照片裏,逐漸淪陷在腦海中電影裏的畫麵。
那些年寫的情書,此刻已經被遺忘在角落。曾翻箱倒櫃的尋找,怕被人發現,這段暗戀也就被拆穿。
當你離開這個城市時為學業而追逐時,你會發在你所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有一個人愛你很久,書本的角邊,書寫著當年最為熟悉的名字,看到那張已經舊到發黃的情書的時候,也代表我們已經在各自的地方,不知道是遠是近,也不知道是否安好。
少年張口閉口來日方長,終究還是習慣不了人走茶涼。曾經心心念念的人,離開了好久。隻留著那零零散散的信紙。第一百封信隻寫了一半就被遺忘丟棄。
風吹進窗,信紙散落了一地,落日打在書桌上,書桌的主人卻不知在哪兒。
那年男孩給女孩發了一首《紙短情長》
“我挺喜歡這首歌的。”他說。
女孩問他:“你不是不喜歡聽情歌嗎?”
男孩看著女孩,說:“對啊,之前確實不喜歡,因為我覺得情歌,要麼失戀傷感,要麼熱戀甜蜜,怎麼樣都與我無關的,我不可能談戀愛。”
男孩彎了眉眼,“可是,我現在喜歡了。”
書都放在了寫字台上,書架上隻擺著一盒明信片和兩本字典。兩條眼鏡鏈掛在釘在牆壁上的釘子上。風從窗外吹進房間,桌子上的書隨風嘩啦嘩啦的翻著頁,試卷亂飛,兩條鏈子也輕輕擺動。
一個鐵質的粉色眼鏡盒被拿起壓在亂飛的試卷上。印著的大草莓圖案的粉色眼鏡盒與它所處的環境格格不入。
眼鏡盒的主人是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女孩。
她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單眼皮使她整個人看起來涼意又增了幾分。
薛晚微拾起被風吹到地上的試卷,放下筆,從抽屜裏拿出手機裝進帆布包裏,拿著鑰匙出了家門。
路過一家關了門的咖啡店,她正好可以從倒影中看到自己。
倒影中的女孩下巴很尖,戴著大框眼鏡,長發散下遮住了本來就不大的臉。高高瘦瘦的,穿著格子長衫,微風吹過,額前的劉海被微微吹動,衣角也隨風飄動。
薛晚微來到小區對麵的理發店,打算把頭發剪短一點。
“小姑娘想要剪一個什麼樣的發型啊?”
“就剪短一點就可以。”
薛晚微摘下眼鏡,去洗了頭發,坐到鏡子麵前。
她根本看不清鏡子裏自己的臉,所以隻是閉著眼睛。
“劉海留著嗎?”
“留著。”薛晚微剛一張口頭發茬就落到嘴裏,理發師在修她的劉海。
薛晚微剛一睜眼,就看見理發師那張放大的臉,趕緊又閉上了眼睛。
直接吐出來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頭發茬在嘴裏滋味好難受啊……
過了二十分鍾,理發師一臉自信,“好了,小姑娘。”
薛晚微睜開眼睛,依舊看不清自己發型,隻能看見輪廓,感覺不是特別好。
怎麼形容,像一顆光亮的蠶豆。
“怎麼樣?”理發師問。
薛晚微應道:“還……行。”
直到她戴上眼鏡,罵人的心都有了,雖然臉色不太好看,但是也沒有說什麼,隻是付了錢就走人了。
她剛推開門,風吹到她的臉龐,有點涼。
果然是從來沒有笑著從理發店走出去過。
薛晚微決定回家後自己再好好修理一下頭發。
真的好醜。
她拿著一把剪刀,站在鏡子前,左比劃一下右比劃一下,沒下得去手。
最後心一橫,把臉頰兩邊的頭發各剪下去了一截,露出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