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寶祿二年二月初八。

延綿了七八天的綿綿春雨像是得到了某種訊息,終於在新朝大司馬,號稱“新朝之倚”的趙栯大將軍班師回朝的前一天夜裏善解人意的停止了自己的細雨無聲。

二月初八一大早,都城漢梁的居民推開門窗看見的便是一片久違了的蔚藍。碧空如洗的天空,讓人覺得不太真實。

從東城門一直延伸至皇宮內城三丈寬的朱雀大街,前一天夜裏早已被大打掃的幹幹淨淨。並由宮人在大街上鋪撒了黃沙。世人皆知,黃沙浦路這是天子才能享受的特權。

剛剛進入中年的新朝寶祿帝,也如這個剛剛經曆一場浩劫都城裏的居民一樣,早早的起了身。今天帝君與平民要做同一件事就是迎接大司馬大將軍的凱旋而歸。

推翻前一個皇朝也不過才僅僅一年半,寶祿帝進入漢梁皇宮也僅僅不過一年的時間。所以他這個皇帝,這個天子,總覺得做的並不踏實。以前沒坐上這個位子,一直在向往。但是有一天當自己真的坐上這個位子,每天過的日子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如坐針氈。

如今新朝的北邊有鶻人、南邊有南秦、東邊有剛剛簽訂盟約劃江而治的東旬。整個新朝夾在三國之中。雖然中楚國的麵積最大,但是因為前十幾年的內憂外患,使得整個新潮建立在一片千瘡百孔一片混亂的國土之上。

如今天下初定,百廢待新。除去這幾個不好惹的鄰居不提,讓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今天要班師回朝的號稱“新朝之倚”封至新朝武官最高官職,已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大司馬大將軍趙栯。

功高蓋主。不管哪朝哪代,這詞都會像無數的牛毛細針,讓做君主的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吃不下,睡不著。殺了?不成。朝中無良將。養著?不成。養虎為患的後果誰都知道。

如今的新朝,沒有人不知道“新朝之倚”的名字,也沒有人不知道整個新朝的國土有三分之二是靠趙大將軍一寸一寸與前朝始建帝拚來。

而就在寶祿二年正月。與東旬鏖苦戰了大半年,大司馬趙栯終於以一計釜底抽薪,以少勝多大敗東旬帝君慕容鴻烈與陵川。最終使心高氣傲的東旬心服口服的坐下來,與新朝簽訂了劃江而治的盟約。

因該盟約的簽訂,使得建立沒兩年的新朝在內憂未平,外患又起後,終於有了一口喘息的機會。

對於大司馬的班師回朝,寶祿帝早早糾集了自己的一群心腹,商討了幾日,最終也沒想出辦法對這個未來的心腹大患,究竟如何處置。

寶祿帝自己心裏清楚,就算如今的趙栯對新朝真的是忠心耿耿,但是保不齊哪一天,趙栯想起自己兄長的死,怎能甘心為新朝繼續賣命。你死我亡,一切隻是時間的問題。

每每想到這件事,寶祿帝的背後就會覺得一陣陰風掠過心頭,他如何會放過自己?

在他心裏,殺了趙栯是必須的事,隻是這個必須不知道要拖多久,因為,“了凡宮”宮主早就與寶祿帝下過讖語,隻要有“新朝之倚”在一天,新朝便可不用在擔心外敵侵擾一日。

隻為了這一句讖語,在“新朝之倚”班師回朝的當天,寶祿帝沒有任何選擇,隻得早早地領著文武群臣,出城十裏相迎。

就在滿朝文武集體候在漢梁城外十裏亭,全城百姓爭相聚集在朱雀大街兩旁等著一睹“新朝之倚”戰神風采的時候。

一騎棗紅馬,飛奔至十裏亭。馬上躍下一位銀盔銀甲的頭戴紅纓銀頭盔的兵士。

“報。”該軍士朝著亭內的寶祿帝與文武大臣大喊了一嗓子。

寶祿帝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這身盔甲——標準的趙家軍的裝束。在陽光下爍爍銀光,真是紮眼。

前朝中楚,如今的新朝均以黑為國色,隻有趙栯的親兵以白為軍中顏色。

“傳。”寶祿帝對著被自己的禦林軍使了眼色,阻攔在亭外的銀甲兵士被帶到了寶祿帝的麵前。

銀甲兵士對著天子行了三拜九叩大禮,極為恭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