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澄澈安謐,又到了入睡時間,經過昨夜兩次入眠,溫行雨與陶晗不再對睡同一張床感到身軀僵硬。
攝像機依然工作著,紅色小燈如舊。陶晗先躺上床,溫行雨進被窩時,被子掀太高,涼風侵襲,陶晗順口抱怨,就好像,普通的同居室友那樣。
節目拍攝三天兩夜,這是最後一個夜晚,陶晗忽然想晚點見到明早的太陽,希望這樣無限親密的時間,再久一點。
睡前溫行雨坐著刷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視頻逗趣,陶晗躺在一旁,恍惚中好像回到幼年聽著童話書入睡,心中安寧祥和,默默地睡著了。
次日一早,眾人開始收拾行裝,溫行雨接過一通電話後,找到和吳昊玩耍的小橙。
那一夜吳昊知道自己的弓惹出那麼大的麻煩來,敏感的他鬱悶許久,並沒有指責小橙,隻是輕輕地抱了抱她,說:“你沒事就好。”
圍觀的大人都暗笑不語。
溫行雨說到做到,將自己認識的能工巧匠介紹給程家父親,他昨天一大早就去拜訪老匠人,剛剛溫行雨接到電話,他正拿著賠禮道歉的禮物向別墅趕來。
程小橙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撲向父親,接過長條狀的包裝盒,背在身後,神秘兮兮地跑到吳昊麵前。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吳昊驚喜地打開,不是弓,是一把帥氣的木劍,劍鞘紅棕色,花紋沉穩華麗,劍柄嵌有寶石,而劍身用細膩的顏料漆成銀白色,吳昊大喜過望,牽起小橙的手徹底冰釋前嫌。
陶晗悄悄觀察溫行雨的神色,她雖然笑著,臉上卻難掩落寞,陶晗無端覺得,她應該在想念鍾弦。
自從鍾弦不告而別藏匿起來,溫行雨一點消息也沒有探到。這兩天參加節目,一向工作認真投入的她才能暫時將其拋之腦後,可回去之後呢?
又要變回以前那般形同陌路嗎?
“你從來沒跟我說過,你會打籃球,投籃投得那麼好;又認識那麼有本事的木匠,那把劍漂亮得我也想要了。”陶晗語氣雀躍,想要逗她開心。
溫行雨嘴角翹起,向她一眨眼,“以後有的是驚喜給你!”
說完就咧嘴笑著和小孩交流去了,沒注意到陶晗神情恍惚地愣在原地,她被這一句話擊中。
“以後……”
她反複琢磨著這個曖昧的詞彙,腦中浮現起溫行雨彎彎的笑眼。
“她說以後……”
午飯過後,導演宣布拍攝結束,眾人各回各家。
陶晗惴惴不安地坐上公司接應的車。和往日不同,車上沒有別人,隻有司機,司機還是新人,但證件、車牌號都和經紀人說的符合,也就不疑有他。
剛上車,陶晗像等待審判的囚徒那樣一句不敢說,生怕突然刺激到溫行雨,讓她陡然更換麵孔。不過溫行雨倒是怡然自得,甚至一上車就開始睡覺。
凝視她安靜的睡顏,陶晗一顆心高懸不下。
路上沒有堵車,她們徑直回到同居的別墅,下車後,陶晗才察覺溫行雨的異樣:她重重打了個噴嚏。
“你感冒了?”
“好像是有點,沒事。”她眼角泛紅,擺擺手把箱子拖進屋。
陶晗聽出她的言語仍如錄製節目時一樣自然柔和,行動一滯,下意識四處張望起來,但一無所獲,除了擺在客廳沒有打開的攝影機,沒有別的錄製工具,也沒有圍觀群眾、工作人員。整棟屋子,隻有她們兩人。
進門後溫行雨疲倦地躺上沙發,用小臂遮住雙眼,她緩慢而略帶嬌氣地說:“晗晗,幫我泡杯紅茶吧,我喝點熱的,然後吃點藥,看能不能趕緊好,明天是要排新舞了吧……”
陶晗惶惑地站在原地,等到溫行雨第二次叫她名字,她霍然興奮起來,極力壓住心中的疑惑、擔憂與激動,用和節目裏一樣稍顯活潑的語氣回應:“想喝什麼?祁紅?金駿眉?”
“金駿眉吧。”她模模糊糊地說。
陶晗燒開水,用鹽清洗幹淨杯子,把茶葉倒進去,她的手有些顫抖,灑了好多在外麵。
她思緒一團亂麻,好像一眨眼開水就燒好了。
泡好茶端起杯子,跨進客廳時,她腳步放得又輕又緩,仿佛怕驚嚇到野貓一樣。
溫行雨和她走開前一個樣,看起來像睡著了,但她很快就坐起來,正麵看著陶晗。
陶晗幾乎能聽見血液奔流的聲音。
“謝謝。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也有點累。”她慌亂坐在溫行雨旁邊,動作太快,沒注意到幾乎緊貼著她,但溫行雨恍然未覺。
“燙。”
“那先吃藥?”陶晗走到牆邊的儲物櫃翻出藥箱。
“衝劑還是膠囊?”
“都把水涼好了啊,膠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