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殊途(1 / 3)

陳灼蕖看著承影上鮮紅的血跡,不知為何人人都要替建章宮這個毒婦擋刀。

瀟湘殿的葉蓁蓁,即便被掰斷了手指,也隻會說:“是妾做的,望娘娘息怒。”

而被她的匕首挨著頸子的皇帝,也隻是輕道一句:“歸根究底,是朕的不對。”

於是她掰斷了葉蓁蓁的十指,又讓刀鋒輾轉刺進了皇帝的肩頭。可饒是如此,也無人告訴她,究竟是誰做的。

她就這般行屍走肉的苟活幾月,直至今晚。

今夜,月升於天時,永安宮來了個小內侍。他托著一個小木盒呈給陳灼蕖,又細聲道:“太後命奴給榮娘娘帶個話,說血債血償,隻今晚一次機會。”

陳灼蕖打開那盒子,瞧見了裏麵的紅花和麝香。在原麝的奇香之中,陳灼蕖忽然想起了林皇後。

她尤記得林婉柔生產那天,還是蕭淑妃的太後同她說:“王妃生產令太子心憂過度,我怕他累垮了身子,不若你領他去劃舟散散心吧。”

陳灼蕖點點頭,硬拉著心不在焉的皇帝去劃舟。可誰知剛剛劃到湖心,劃舟的槳就斷了。兩人用手劃到半夜才把舟劃回岸邊,等他們匆匆回到府裏時,林婉柔的孩子已經歿了。

周音撕心裂肺的跪在地上罵她是個老妖婆,她聽著呆愣在那,直到皇帝摔了茶盞子才回過神來。

她記不清自己是如何跟著皇帝回到南書房的,但她清晰的記得,她站在門邊,支支吾吾的還未說話,皇帝就生生嘔出一口血。

但他轉瞬就擦掉了那抹血跡,冷聲道:“我知道,不是你。”

時至今時今日,陳灼蕖終於能體會道,彼時的皇帝同她說的那句‘我知道,不是你’中,含著多少愧疚、無奈和苦痛。

燦燦萱草花,羅生北堂下。她雖是他的生母,可卻接二連三的殺了他的孩子,陳灼蕖在他身側五年,從未見過太後對他有過絲毫的憐憫心疼。

她隱隱覺得,那衣冠華美,有著和皇帝一樣眉眼的人,總要伸出一雙血淋淋的手,把皇帝推到地獄裏去。

是以,今夜即便是皇帝親來,她也要手刃了殺子仇人,護好她傾慕一生的少年郎。

陳灼蕖抽出南風手中握著的承影,步步往太後身前逼近。

南風見狀,徑直立在玉案之前,厲喝道:“貴妃娘娘,莫忘了你是陳家嫡女!”

語落,蕭太後已不自覺的捏緊了手指。眼前這個她連名字都不大記得的才人,竟一語便道破其中利害,若陳灼蕖真的警醒回宮,那此局她便輸了大半。

蕭太後陰沉著臉,正欲令暗衛取了南風的性命,就見陳灼蕖笑道:“我不是陳家嫡女,我是陳灼蕖。”

南風在她明豔的笑裏,徹底慌了神,她正思索著下一劍該用哪個部位擋一擋的時候,皇帝終於來了。

他在殿外遠遠的大喝一聲:“灼蕖!不可!”

陳灼蕖停下腳步,很想轉過頭去看看皇帝。但在皇帝突然的厲喝聲中,太後淡然的玉麵上,破開了一絲裂痕。

有些機會,不是一直都有。

陳灼蕖在太後愣神的一瞬間,一手抓起眼前的南風猛的扔往一側,轉瞬後,掛著血珠的承影劃破南風素白襦裙的緞麵,往太後身上刺去。

南風睜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陳灼蕖。此時的她,一點都不像一個妃子。

月光之下,她一身鱗甲,眸眼含光,一招一式,一靜一動,處處都透露著將門子弟獨有的精巧、力量和謀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