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給我打來電話時,我剛從床上爬起來,我拿著手機走到客廳按了接聽。
“大嫂。”
“小譽,雲祁又到你那去了?”對麵是一道溫和的聲音,但也帶點疏離與客氣。
我回頭往臥室看一眼,床上的人還一點動靜沒有,似乎睡得正沉。我又推開落地窗,站到陽台上去,“啊,對,昨天晚上到的,這會估摸還沒醒。”
昨天晚上我回來,剛出電梯就看到門口蹲著個人,旁邊立著個行李箱,很顯然是剛下飛機就過來的,這麼冷的天隻穿著單薄的黑色衛衣,看到我,立刻抬起眼來,可憐兮兮的,我就給撿回來了。
“混賬。”大嫂在那邊動了怒,她說:“每次放假不回家跑去打擾你,讓他趕緊起來,我讓老紀來接他。”
老紀是他們家司機。我說:“也沒事的,他昨天半夜才到,要不讓他多睡會?而且我也一個人住,他來了也熱鬧些,都是一家人,沒什麼打擾不打擾的。”
我這樣說了,大嫂也不好堅持要他現在回去,她和大哥每天都很忙,有開不完的會,就簡單寒暄了兩句,最後說:“讓他醒了給我回電話。”就掛了電話。
我去洗漱完,用微波爐把牛奶熱上,回到臥室。室內暗沉,依稀可見被窩裏隆起的一團,這玩意睡覺喜歡埋著腦袋睡。把窗簾拉開,久違的陰鬱天空終於放晴,點點陽光穿透雲層灑落下來,心裏舒暢了許多。我坐在床沿上,把被子掀開一角:“醒了?”
“被你吵的。”被窩裏傳來惺忪的聲音。
“醒了就起來,我熱了牛奶,還想吃什麼?”我又拍被子一下,等了兩秒,一顆頂著淺棕色頭發的毛茸茸大腦袋才磨磨蹭蹭地鑽出來,然後是一張俊美的臉龐,深窩眼,高鼻梁,淺褐色眼珠,輪廓明顯,洋溢著青春,濃濃的膠原蛋白,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
“不想吃。”他不情願地坐起來,眼睛半閉著,把腦袋擱在我肩膀上,雙手自然地環上我的腰。
我趕緊把他拉開,“你流鼻血了?”又扯兩張紙給他擦了幾下。
“嗯?……”他仰著頭讓我擦,卻不怎麼在意:“可能是太幹了。”
我把空調調低幾度,窗戶打開:“快下來洗洗,別蹭床單上了。”
“你就擔心床單了。”他埋怨著,光著身下床,拍了我屁股一下,轉身進了浴室。
我在廚房煎蛋的時候,他洗漱完又摸進來,從後麵抱著我的腰,“做什麼?”
“雞蛋啊,不認識?”我隨口說,又想起大嫂剛剛叮囑的,“對了,你媽媽打電話來讓你回去。”
“不回。”雲祁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還是回去吧,要不然大嫂要怪我了。”我努力勸道。
“怪你什麼?”
“把你帶壞了呀,你現在都不著家了。”
“那你也不無辜,我已經無法自拔了。”他蠻橫道,手上的力氣又收緊兩分,鼻子在我頸子上來回蹭,他說:“邱譽,我好想你。”
我拿著鏟子的手卻微不可見地頓了一下,是啊,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一步一步把雲祁變成這樣的,叛逆、蠻橫、固執、翹課逃學、打架、和他母親鬧矛盾等等。
可他之前並不是這樣的。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明明是個端莊守禮、矜貴內斂的洋娃娃,讓坐就板板正正地坐,讓吃就乖乖拿起碗筷認真地吃,明明不高興了,但良好的教養讓他說不出髒話,隻能半推半就地接受……
我確實並不無辜。
……
要講清楚這一切,還得先從我大哥講起,他叫邱毅,比我大十四歲,是我兄長,也是我人生之路的榜樣。在我看來,他是真正的平民逆襲的典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