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蛇幻化出人形，直起腰身，問：“帝上，那人是……？”
青帝緩緩睜開眼，說道：“是我一個弟弟。”
“帝上的弟弟，與小白我有什麼關係？”小白蛇疑惑又失落，“為何因為他，帝上就如此這般關心我？”
青帝出塵的眸子映著潭水的波光，煞是好看：“因為我這個弟弟，心地善良，希望萬物蒼生都不被他傷害。”他低下映著波光的眸子，看著身邊的小白蛇，淺笑說道，“還希望被他傷害過的生靈，能有一個好歸宿。”
小白蛇聽得眼神迷離，不知所以。
青帝見小白蛇萌萌不懂的樣子，哈哈兩聲，伸出手拍拍她的腦袋，說道：“無妨。小白聽不懂也無妨。你隻需要明白，好生修行，勿要動了思凡之心。”
小白蛇本就是因思凡被貶下界，返真身重修，哪裏逃得過這個“情”字一劫。
修煉到第九百個年頭，白蛇遇到一個凡人，與他有了情愫，天劫順應而來。
閃電明明，天雷轟轟。
青帝站在雲層之上，一眼便看出小白蛇身後護著的那個凡人是誰。那凡人的前世便是當年在天宮與她相愛的佛家弟子，法培。
緣來緣去，緣沒有盡。
一道天劫下，一人一蛇又入輪回。
我心，唏噓。
到底是上天無情無義，還是小白蛇真不該動凡心。看向旁邊一起觀看幻象的二位上仙，他們表情凝重，不言不語。
可能問他們這其中的道理，也是枉然。
天規戒律，最重要的一條便是清修靜心，脫凡塵俗世，斷七情六欲。像青帝，北辰大帝，東華帝君這樣生來就是神仙的神仙，是不是不會理解小白蛇的思凡？或者說，像他們這樣的神仙也有動過思凡之心嗎？
我斂住思緒，再次認真觀看青帝仙錄的幻象。
小白蛇第二世，降臨在岵江。
岵江水險，江麵波濤蕩蕩，巨浪悠悠，江水接長天，巨浪拍石岸。潮來洶湧，水浸灣環，似三春霹靂，如九夏狂風。江邊近無村社，釣客不垂，漁舟不泊。如此這般，卻有一人壓船而來。
那人青衣飄渺，麵如冠玉，氣質絕塵，長身負手立在小船一端。小船穩穩浮在岵江之上，此時的岵江被一船壓得風平浪靜，靜水無波。
青帝再一次來凡塵，尋找小白蛇。
他立在船頭，望盡這岵江水麵的碧波浩渺，慢聲道出：“水接長天去，我因故人回。一浪送一舟，我手為度誰？”說完青帝食指中指合並，施法，將岵江水底下的小白蛇抬出水麵。
船頭，小白蛇輕輕落下，小小一隻，渾身依舊純白無暇，光潔順滑。
“小白啊。”青帝居高臨下，俯視小白蛇，敦敦勸導，“今世你可要吸取上一世的教訓，好好一心修煉，勿要顧言其他啊！”
懵懂年幼的小白蛇哪裏知道上一世，哪裏知道什麼教訓，嗅到眼前有溫潤的仙澤氣息，縮身靠上青帝腳邊，順著衣擺蜿蜒向上，最後盤在青帝肩頭，吐出舌頭，仔細辨析。
“可還記得我的氣息。”
小白蛇再吐吐舌頭。
好聞的氣味，刻在骨子裏的熟悉，滿意而享受綿纏住青帝的脖子。
一仙一蛇，立在船頭，水光瀲灩，遠山空蒙。
“他會不會每一世都去找了小白蛇吧？”東華帝君向我們發出疑問。
北辰大帝默默不說話。
我眨眨眼，也不說話。
這問題，他們兩個上仙都不知，我一下界小妖，如何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