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一幕,白竹煙不由有些後怕,這妖獸來得如此凶猛,她竟毫無察覺,若非暮臨朝及時推了她一把,自己現下恐怕早已被那妖獸的巨齒洞穿。
她被那灑了滿地的妖血熏得捂住嘴,趕忙拉著茶茶退向一旁。
妖獸被靈劍一擊斃命,雙目血色逐漸消褪,一道靈符飛去將它的屍骨震為齏粉,逸散的靈氣融進地裏,那荒土上的焦黑竟似又深了一分。
暮臨朝收起靈劍,盯著那片焦土斂眉沉思。
白竹煙驚魂未定,半妖的直覺讓她心底發毛,不由說道:“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這地方的靈氣有些不太對勁。”
暮臨朝沉聲說道:“靈氣在回流。”
白竹煙蹙眉問道:“什麼意思?”
“此地距嵩陽觀不足五裏,即便地脈樞出現缺口,也隻會形成靈場,斷然不會淪為不毛之地。”暮臨朝說道,“而妖獸向來循靈氣豐盈之地流竄,此處靈氣如此稀薄,又怎會引來妖獸之亂?”
白竹煙思索片刻,愕然道:“你是說,這裏的靈氣由地脈樞供給,但現在卻又悉數還了回去?還能這樣嗎?”
“隻是猜測。”暮臨朝搖了搖頭,“時辰不早了,嵩陽觀入夜宵禁,須得快些過去。”
斜陽西落,三人再無耽擱,在這不複往昔的落英甸上一路疾行,初時還會遇上一兩隻零散出沒的妖獸,離目的地越近,便也越發風平浪靜。
待能遠遠望見嵩陽觀的瓊樓玉宇時,一名年輕黃衣道士禦劍前來,將三人攔下。
黃衣道士朗聲說道:“我乃嵩陽觀弟子,不知三位前來所為何事?”
暮臨朝拱了拱手,道:“在下衍宸教靜歸,誤入此地,見天色已晚,恐遭妖獸之襲,想借貴派寶地暫歇一宿,不知可否通稟一二。”
“原來是衍宸教的道友,幸會,隻是……”嵩陽弟子打量著三人,遲疑道,“觀內不曾收留女修,恐怕有所不便。”
白竹煙一聽這話便不樂意了,這嵩陽觀本事不大,清規戒律倒是不少。
她當即計上心頭,放軟了聲音以袖掩麵,說道:“這位仙君有所不知,奴家和妹妹被山賊擄走,卻不想半路被妖獸所困,幸有靜歸道長好心相救,這才撿回了性命。隻是現下暮色已至,再另尋他處恐是難了,若是宿在這荒野,免不得要為妖獸提心吊膽。我姐妹二人隻借一間柴房便可,定不會擾了貴派清修,還請仙君通融則個。”
“這……”嵩陽弟子猶豫片刻,說道,“罷了,且待我稟明師門再行定奪,三位請先隨我來吧。”
“多謝仙君。”
見那弟子鬆了口,白竹煙連連道謝,躲在衣袖後麵得意地衝暮臨朝一挑眉,隨後垂眸斂眉,作出一副柔弱之態,挽著茶茶姍姍而去。
暮臨朝覺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這大小姐在得意什麼。他本想搬出自家師尊的名號,跨過這守門弟子,直接與嵩陽掌教相商,現在看來倒是不必了。
那黃衣弟子將三人帶至觀門外,自己進去沒多久便又出來了,對著暮臨朝躬身一揖,道:“靜歸師兄,代掌教有請。”
此人態度變得還真是快,怎麼突然這般恭謹。
白竹煙忍不住偷瞄了暮臨朝一眼,心道:看來這位暮道長在衍宸教的身份,也不一般吶。
她和茶茶跟在後麵進了嵩陽觀,垂著眸暗中打量起來。
這觀內陳設多數已變得老舊,顯然是缺少靈氣加持,乍眼一看也僅是比尋常道觀的規模稍大了些而已,校場上也僅有十餘名還在練習禦劍的低階弟子,怎麼看都透著一股衰敗之氣。
唯獨這校場後的三清大殿,還保有一絲仙門模樣。
三人入殿後,那名黃衣弟子行了一禮便退至一旁。
殿內神像前站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暮臨朝上前一步,作揖道:“晚輩靜歸,見過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