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去，把身上的血洗幹淨再說。”沐陽抱起羅希就走。
身後的宿周，微微抬頭，眼神變得有一點嘲弄，帶著笑意。
“你會是我的，羅希姐姐。”
羅希不太想讓沐陽一直抱著，就打電話讓人來接了。
車上。
“羅希，你，有想過從善嗎？”
羅希看了一眼沐陽，又轉頭看向窗外。
“想過，但是不現實。那群孩子怎麼辦？”
羅希歎了一口氣，接著說：
“就算我如願伏法，那些還在也逃不過，我好不容易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可以活下去的身份，讓他們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沒了我，他們可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沐陽沒說話，這是他猜得到的答案。
窗外車來車往，夕陽撒在地麵上，呈現出好看的橙色。
“我們那人錢財，替人辦事。說實話，自我當上了這個首領，沒殺過任何一個無辜的民眾。沒有從善的必要，而且洗不白的。
沐陽，這個世界遠比你知道的複雜。沒有絕對的白，也不會有絕對的黑。任何正義都是那些相反行為對比出來的。
那群警察高層天天花天酒地，身邊的女人比他們的鞋都多，換女人比換衣服都勤。違法違紀的事兒沒少幹，但他們就是正義的代表。一個個道貌岸然，心比誰都髒。
帽子已經扣在我頭上了，你覺得世人真的在意真相嗎？他們追求的從來都不是事實，他們隻想聽到自己想聽到的，看自己想看到的。
鬼焚老大伏法和鬼焚老大資助兒童哪個更得人心？當然是第一個！即便我沒做壞事，但他們已經有了固有印象，那就是鬼焚老大是亂殺無辜的。殘忍！毫無人性！沒有什麼比我被抓更令人振奮的了。
用這樣的形象來對比他們的道貌岸然。那群高層領導人能不知道那些都是寫什麼人嗎？他們可太清楚了，借我們的手除掉異己，除掉那些威脅他們的人，然後在洗白，髒水全潑我們身上！
從我接任以來，在鬼焚手下死的，不是偷稅的富商，就是□□的總監，從事非法買賣的黑市商人，地下交易的走私團夥，以及我們這些組織的人。
明知道他們死有餘辜，卻還是要拉我們下水。目的就是為了樹立他們的形象，沒有我們的對比，他們怎麼能顯得那麼正義呢？
而你，是這一鍋髒水裏少數幹淨的人。大家都是黑的，都想拉你下水。
我要做的，就是保證你在岸邊能不濕鞋，懂了嗎？”
沐陽的眼皮跳了一下：
“我當然知道，我很清楚現在政治管理層爛透了，我並不覺得我是那個可以撬動他們的杠杆，但我可以成為墊起你的支點。”
羅希看向沐陽，沐陽也看向她。
“我不是隔岸觀火的人，你也不會是滅火的人。火早就燒起來了，無論往裏麵扔些什麼，都可以讓它燒得更加旺盛。而現在，缺的就是這片紙，一個讓它燃得更加漂亮的契機。”
“我不想做。”羅希再次看向窗外。“我隻想你可以幹淨地活著。”
“羅希！”
沐陽嚴肅地叫了羅希一聲。羅希的思緒從窗外回來。
“你是如何確定我是那個幹淨的人的？這個幹淨究竟是你想象的我，還是原本的真我？你自己都說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那我就一定是那個不存在的白？
身處髒水溝，有幾個是幹淨的？每個人的身上多少都會沾點腥味，唯一的區別就是濃淡而已。
你向往，你希望你自己是幹淨的，因此產生這種執念。羅希。你說你自己是黑的，我就一定是白的了？我憑什麼是在岸邊不濕鞋的人？為什麼這個人不能是你？
你是犯罪界的莫裏亞蒂，為什麼不能是救世主夏洛克呢？你默認了莫裏亞蒂，所以是希望有個夏洛克來將你推下深淵嗎？
你遇到我之後就把你所有的期望全都放在我身上，你認為我是幹淨的，純粹的。但並不是我。”
羅希愣了，靠在椅背上，笑了起來。
“是啊，我可能，真的很向往在陽光下的生活吧！沐陽，對不起，是我太想當然了。但有一句你說得很對，我的確是認命了。所以，福爾摩斯先生，你可得抓住我，別讓我那麼快掉下去。我，還想在懸崖上再掛一會兒。看看福爾摩斯先生也很好。”
說完像是自嘲一樣笑笑。
她竟然想在陽光下生活，可還真是，癡心妄想啊！看著小蝴蝶破繭成蝶似乎也挺好。就這樣吧！也不想要什麼了。
沐陽伸手摸了摸羅希的頭發。有點後悔跟她說這些，他能感覺到羅希心裏有個什麼東西正在碎裂。
一個星期後，g大的學生正式開學。
新生入學，老生畢業。g大再一次迎來了學生的改朝換代。羅希正式從g大畢業。
祁山和代璿接到上級命令，去g大請一位年輕的心理教授，為最近的案子做指導。這位教授年輕的簡直不像是一位教授，更像是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