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楚漓抱膝坐在田埂上盯著遠處即將沒入山間的夕陽喃喃低語,回頭環顧一圈不遠處的村落,零零散散的茅草屋夾雜著幾間籬笆小院坐落不齊,雞鳴狗吠中偶有傳來喚自家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嫋嫋炊煙環繞的村落像是被蒙上一層霧氣讓人看不真切。周遭層巒疊嶂的山峰,樹上迎風而落的楓葉,空中隨風飄搖的蘆花,埂上金燦燦的小野菊,田裏稻子收割後留下的矮茬,伴著空氣中陣陣泥土芬芳當真是好一副田園風光圖。“唉”深深歎息一聲,楚漓將頭埋入雙膝之間。
三天前楚漓七葷八素的被人搖醒,眼還沒睜開就聽見哭喊聲“阿南阿南,我的阿南啊你睜開眼看看阿娘啊”,一陣天旋地轉模模糊糊中楚漓看見身邊男女老少圍了一圈人,發出哭喊聲的正是摟著自己婦人。不就是趴桌子上睡個覺麼怎麼還被圍觀了,醒醒神兒楚漓想要自己坐起來才發現渾身無力衣服也濕搭搭的。
呃,什麼情況,這衣服哪來的誰給我換的,抬起頭環顧四周楚漓呆了,我不是在公司麼,這大山大河大田地的是什麼地方,再看身邊圍著的人都是一身粗布短打,有人挎著籃子有人扛著鋤頭有人拿著鐮刀等農作工具,麵露憐憫之色怔怔的看著自己,麵前的漢子大概是常年勞作的原因皮膚曬的黝黑黝黑,憨厚的臉上滿是關切,摟著自己的婦人頭上裹著頭巾看上去三十出頭的樣子,發現楚漓轉醒喜極而泣輕聲喚著阿南,生怕一個大聲又把楚漓嚇暈過去。婦人身邊蹲著一男一女兩個小娃娃發出一聲更比一聲高的哭喊聲。
楚漓懵了,兩眼發直腦袋一片空白嘴裏不忘輕聲念叨著“我是誰?我在哪?你們在幹什麼?我大概是還沒睡醒,這是夢這是夢,別攔著我睡覺,各位再見。”兩眼一翻,“大明叔,阿南怕是凍著了快把她抱回去吧”,楚漓徹底昏睡前耳邊最後響起一個男孩的聲音。嗯,是挺冷的,楚漓無聲回應著。
三天了,從日出到日落楚漓來到這裏整整三天了,是夢早該醒了。最初的呆懵驚慌到現在就算再不想承認也得認清她睡一覺來了個不知名朝代,或者說一覺醒來她上了別人的身變成個小姑娘的事實了。現在的楚漓是青源村楚家二丫頭楚南,雖然家裏有大哥哥在鎮上酒樓做跑堂,但因著家裏人口多收入少也就僅僅不至於餓肚子,那天楚南見弟弟阿北蹲在門口看著隔壁胖丫吃肉咬著手指口水把地上螞蟻都淹死了,實在可憐,想著以前阿爹偶爾會去村東頭河裏摸魚帶回來解饞,便帶著弟弟妹妹一同去了河邊,囑咐弟弟妹妹都在岸上不要動後,楚南脫了鞋挽起褲腿順著水草摸了下去,哪知越走水越深魚沒摸到腳底一滑人栽水裏了,十歲的孩子吃的沒甚營養瘦胳膊瘦腿被湍急的水流衝的爬也爬不起來,等弟弟妹妹把在田裏農耕的爹娘喊來,楚南已不知被誰撈起放在一旁草叢中躺著沒氣了,之後再醒來時已經是如今的楚漓。
再歎一聲楚漓抬起頭來,醒來之後她再沒跟人說話,一來她想這或許就是個比較真實的夢境,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醒了回到自己的世界,二來古人向來敬畏鬼神沒搞清楚目前什麼狀況貿然開口她害怕被發現跟原主相差太大,萬一被懷疑是鬼魂附體拖去驅邪可怎麼辦,好在大家都以為她是被嚇著了,心疼她也不追著問話。雖然到現在她也沒想明白,她是不是真的天雷滾滾般倒黴因為睡覺而導致一覺睡死魂魄附在了這個身體上,但依眼下情景看來她是真的回不去了,楚漓心態好,既然已經塵埃落定了,改不了就麵對吧,所謂既來之則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