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沐知微便從閔月閣裏搬了出去,重新住進了瀟湘閣。
陸明霄也果真就沒來過,這宮中何樣?無非拜高踩低罷了。那些奴才見陸明霄不再重視沐知微,還想著廣納後宮,便逾了規矩,不僅吃食上少了許多,就連夏日裏熏的艾草也不見送來。
“王後,聽說……”
言希看著挽起袖子忙著調香的沐知微急忙走上前來。
“聽說什麼了?”
言希一邊幫沐知微弄著香爐一邊道:“存墨先生來了。”
“在哪兒?”
“大殿上。”
“跟陸明霄?”
“是。”
沐知微眼波婉轉,本不應當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存墨去見陸明霄的。
“王上準他進宮?”
沐知微一邊問一邊將一點香料加入香爐中焚著。
“是。也不知……”言希聞著從香爐裏飄出來的味道,瞳孔縮了縮,“小姐,這是什麼香?”
“你喚我什麼?”
“小姐。”
沐知微冷笑,“毒香,曰為柒源。”
“王上到……”
院子外麵響起了程斯辰的聲音,沐知微斜睨了一眼言希,捏了捏她的手,言希好似失了神,驀然驚醒。
彼時,陸明霄身後跟著存墨已然走到了房內。
沐知微單膝跪地,“參見王上。”
“參見王後。”存墨溫吞的聲音響起,沐知微抬頭淺笑。
自那日與存墨一別,已有好久未見。
陸明霄冷著臉,漫不經心的掃視一圈,也沒有開口讓沐知微起來。
“存墨,她前些日子服了避子湯,你看她的身體可還能生養。”
“方才瞧著王後行禮的時候身形略有不穩,應當是有些傷了根本,暫時這半年是不能的。”
“如若不慎有了呢?”這話雖然是和存墨說的,但陸明霄的眸子注視著沐知微,冷冰冰的問道。
沐知微的臉上青白交錯,抬頭與陸明霄毫無感情的目光相撞。存墨還在此地,這等私密之事,怎麼就能輕易問出口?
存墨也驚了片刻,眸裏寫滿了不敢相信,“即使王後現在有喜了,也斷然是保不住的,希望王上為了王後的身體和子嗣的健康,三思而後行。”
陸明霄收回了流連在沐知微臉上的目光,擺了擺衣袖。
“哦,如此,那便安心著手新人進宮的事宜,明日便是大選了。你起來吧。”
存墨垂眸看著從地上起來的沐知微,心裏不免有了一絲心疼。
陸明霄看著存墨看向沐知微的眼神,意味深長的一笑,隨即拉著沐知微落座。
沐知微也不避躲,任由他拉著。
“言希,給王上和存墨先生斟茶。這些日子宮內什麼都沒有,委屈你們了。”
“總務院沒讓人送東西來嗎?”陸明霄眼裏寫滿了擔憂的看著沐知微。
“王上您覺得呢?”沐知微勾了勾唇,頓了頓,風輕雲淡的看向陸明霄。
氣氛一下子微妙起來。
存墨幹咳了兩聲,“王上,我想去看看王後的飲食,也好為王後對症下藥的調理身體,為您綿延子孫。”
陸明霄抬了抬手,示意言希帶存墨去。
“言希,那日一別許久未見,王後托我在外麵找一味極其珍貴的檀香,如今找到了。陸明霄在裏麵,我不方便給她,你交給她吧。”
言希將那包香料揣進了衣袖裏,存墨接著道:“那避子湯也讓王後少碰,畢竟對母體損傷很大,如若日後孕育子嗣,也隻怕會因此小產。”
“存墨先生所言言希謹記在心,一定會按照原話告訴王後。”
“回去吧。”
沐知微和陸明霄坐在兩側,靜靜的誰都沒有搭理彼此。
陸明霄的手裏轉著一個扳指,時不時的看著沐知微,眼神裏存著一絲輕佻。
“王上,我已經給王後開了藥方,便照著此方煎服。另外,王後的飲食……”存墨故弄玄虛的頓了頓。
“但說無妨。”
“王後的飲食一點葷腥不沾,實在是說不過去。”
陸明霄詫異的看向沐知微,“怎麼不讓來人告訴我?”
“王上日理萬機,何況,王上有算過,您多長時間沒有來過了嗎?”
“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存墨看著二人之間劍弩拔張的氣息,輕輕開口。
“言希,送存墨先生。”
“一會兒我讓總務院的人送來,還有,程斯辰,將總務院總管的職務撤下來,這拜高踩低的東西,就杖斃吧。”
陸明霄起身雙手交扣,“你好好休息,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