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睡睡,就知道睡。這麼喜歡偷懶,來做什麼雜役?幹脆回家睡大覺好了!”
青年身著深灰色短打,對著大通鋪上凸起的一團麵色不虞。見被子下的人沒動靜,他的臉色又暗了幾分,忍耐也到了極限,用手中的掃帚猛地掀開薄薄的被子。青年瞪著眼睛看著縮在被子裏的人,又是一陣絮絮叨叨的責怪,“叫你掃地,你怎麼還在這裏睡覺?”
見床上的人並無動靜,青年睨了對方一眼,發覺有些不對勁。若是以往,他這般態度,對方早就跳起來與他吵得麵紅耳赤了。而今日卻奇跡般地一言不發,好奇之下,青年俯身朝前探去,卻不想被對方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連忙甩開掃把就朝著門外奔去,尋找雜役司監管灑掃的監事。
劉監事正被雲劍宗三日後的收徒大會忙的腳不沾地,他們雜役司就灑掃的最忙,要在收徒大會開始前將雲劍宗裏裏外外都清理幹淨。
門外傳來敲門聲,劉監事放下手中的筆,皺著眉頭叫人進來。
來人一臉慌張,進門時還差點被門欄絆摔跤。劉監事見狀本就長著一副苦相的臉上又染了幾分煩躁,“毛毛躁躁的幹什麼?過三日就是宗門收徒大會,這宗門裏裏外外的衛生你們都搞幹淨了嗎?現在這個節骨眼過來找我,要是沒有什麼要緊事,我非扒了你的皮。”
“監事,是是那個謝溫言…”青年沒想到劉監事會發這麼大的火,倒是他情急之下忘了這幾天劉監事忙的很,一般小事情大家都不敢拿來煩他。
可是那謝溫言臉色又很不對勁,要是真出什麼事,他這個發現者沒有上報,最後倒黴的還是他。
還不等青年細說,就聽劉監事不耐煩道:“謝溫言?他又出什麼妖蛾子?”
劉監事想到那個整日裏作妖,沒少爺命,卻有少爺病的少年冷冷的哼了一聲。
青年低著頭,思及謝溫言慘如白紙一般的麵容,不由得抽了抽氣,那家夥這次倒是沒有出什麼幺蛾子,他實話實說道:“他好像快死了。”
劉監事聞言,一時間竟說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當初若不是看這謝溫言可憐,家裏人像丟垃圾一般將他丟下。他才好心將其收留,給其一個活計幹一口飯吃。不然就憑謝溫言那廢柴不如的根基,雲劍宗即便是雜役司他也是進不了的。
誰知道這小子進了雜役司後,竟然整天鬧騰,心中怨氣頗大,總覺得所有人都欠他一般,是他們雜役司害了他不能做入門弟子。
他也不想想,就他那資質,哪裏配做入門弟子?
哪怕是在雜役司,謝溫言也是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別人掃一天的石階什麼也沒說。他掃一刻鍾的石階,都要哭訴半天。
一會是手磨破了,一會又是腳疼腿疼。
作怪的很。
對待雜役司同門的師兄弟他也都是一萬個瞧不上,嫌棄著人家是個雜役,一會嫌髒一會嫌臭。不準師弟叫他師兄,也不準師兄叫他師弟,他心中覺得雜役司的人不配。
誰也不習慣熱臉貼冷屁股,來了沒幾天,整個雜役司的都不待見他。
謝溫言就是個草包廢物,別說修煉,他就是個連掃地都做不好的廢物。如果硬說他的優點,那也便是樣貌上有些優越罷了。不過就他那古怪惹人厭的脾性再美豔的樣貌放在他身上也隻會引來無盡的厭惡。
說實話,受了謝溫言三年氣的劉監事,此時真的很想就這麼放任不管。
惡人自有天收,這話也做不得假。
當初因為他收留對方,愣是被對方陰陽怪氣的罵了三年。
但雲劍宗宗門有訓,排在第一條的便是不得踐踏生命。
劉監事怎麼說也是掌事人,他更不能放任謝溫言不管。隻好捏捏眉心如吞了蒼蠅一般去叫上王醫修一同去看看究竟。
疼。
謝溫言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像是如破布一般被反複地□□,在被揉的稀爛無比後,繼續用發鈍的剪刀一點一點地將其剪碎。
冷汗打濕了頭發看起來異常黏膩,不過此時的謝溫言除了疼痛,再也感覺不到其他。
隻是在疼到麻木的時候抽出空來想了想,他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麼這時候還能感覺到痛?莫不是他進了十八層地獄,此時正在受苦受難?
可這也說不通呀,他身為魔尊,即便是死了,他的神魂也不是鬼界能夠收得了的。
還不待他多想,新一輪的疼痛便如潮水般向他湧來。謝溫言疼的咬緊牙關,無意識的嗚咽一聲。隨後五感盡失直接昏了過去,徹底放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