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蘭庭還從未來過這種地方,燈紅酒綠,他腦海中一下子就浮現了兩個字,“糜爛”。
難怪他有這種偏見,他可憐的工資,都用來付房租和吃飯,買一杯奶茶他都當做揮霍。如果不是為了撈朋友,他才不會走進來。
“小江!這裏!”
江蘭庭正在手足無措中,就被人揪著衣服,到了吧台旁邊。
“你不是喝多了嗎?”江蘭庭見他神誌清醒,氣得推了他一把,“是不是跟你說了我很忙?”
“你說啥?聽不見!來,喝酒!”
一杯酒被放在他麵前。
“一邊去,喝不起。”江蘭庭沒心思理他,轉身就要出去。
“請你的。”酒被塞進他手裏。
“誒,抱歉。”旁邊一個姑娘像是沒站穩,突然撲到江蘭庭身上。他手中的酒沒拿住,一下子潑出來,染了他的白t恤,杯子掉在地上碎了。酒吧燈光昏暗,音樂喧騰,那姑娘波浪長發,烈焰紅唇,一身酒氣,一手拿著酒,一手推著他的胸膛,繼而遊移到他的脖子,笑著就往他身上蹭,呼吸帶著不知名的香水味,吐在他耳畔:“抱歉,小哥哥,我賠你,賠你……”
“沒事,不用賠。”江蘭庭被她蹭的臉紅,忙推開她。
“我陪你一晚,怎麼樣?”這姑娘摸了摸他的臉,把他推到門口。
“我沒錢,你找錯人了。讓開。”江蘭庭隻以為她是那種女人,心說怎麼法治社會還有這種事,萬一被仙人/跳,又賠不起錢了。
“小哥哥假正經嘛,我給你錢。來嘛,快活一下。”這姑娘端著酒杯,抬到他嘴邊,他向後一躲。杯口的鹽邊沾在他嘴唇上,他下意識地抿了一口,鹹津津的。
“再過來我就報警了啊!”江蘭庭驚地推開她,跑出去。
吳溟看著他驚慌淩亂的背影,咯咯咯地笑起來,品著手中的瑪格麗特,慢慢地走回吧台,掏出手機要掃碼:“打碎的杯子多少錢。”
“管閑事?”幾個人圍上來。
“煮熟的鴨子飛了是吧?這小子太傻,玩不起,小心他報警,給你們惹麻煩。”吳溟說著,仍舊是慢悠悠地品酒。
這幾個人看著她悠然的樣子,反而心裏沒底,大庭廣眾,也不敢對她做什麼,隻得散去,自認倒黴。
江蘭庭回到合租房就直奔廁所,一邊打遊戲的白驥飛沒抬頭,聽見他回來,喊了他一聲:“咋回來這麼早。”
“換身衣服,弄髒了。”江蘭庭將衣服脫下來,換上另一件一模一樣的白t恤。他也就這麼兩件衣服。手摸索著,拿起眼鏡戴好,將換下來的衣服泡在水盆裏,然後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鏡子。
紅色的唇印。
江蘭庭挑了挑眉,忙蹭了一下臉,他看到自己的臉已經紅了。
啥時候印上去的?她還親了我一口?我就這麼走了一路?
白驥飛被尿意催的站起來,趁著遊戲裏死了還沒活,抓緊衝進來上廁所。江蘭庭在一邊搓衣服,白驥飛提上褲子,腦袋搭在他肩膀上:“江哥,陪我玩會不。單排掉分太快了。”
“老弟,哥哥是有事業的人。”
“又去攤煎餅?”
“要不然你養我?”
白驥飛拿起手機,接著打遊戲:“也不是不行。你給我做飯,我給你錢。”
“拉倒吧,你養活自己都費勁。上完廁所都不知道洗手,埋了吧汰的,去一邊去,別碰我。”江蘭庭將衣服晾好,擦了擦手。
“江哥,你這麼愛幹淨,不會是零吧?”
“哪來的刻版印象?愛幹淨就得是彎的?”
“不會看上我吧?我是直的。”
“滾。”
“得嘞。”白驥飛說著,趴在沙發上,接著打遊戲。
江蘭庭無奈地笑了笑:“晚飯在鍋裏。”
“知道啦知道啦,早點回來。”白驥飛盯著手機,沒空理他。
門被關上了。
夜市,江蘭庭攤著煎餅,聽著手機傳來的收款聲音,覺得格外安心。他實在是缺錢。隻身飄零,如果沒什麼存款,再碰到三災八難,恐怕隻能等死。
終於,夜市也安靜下來,江蘭庭給自己攤了一張煎餅,坐在一邊啃起來。夏日的夜晚,晚風習習,鹹香的煎餅,裏麵的薄脆還是脆的。他已經有些困意,打算吃完了就推著煎餅攤回去。
“老板呢?丟了嗎。我自己攤。”一個姑娘的聲音。
“沒丟。”江蘭庭忙站起來,“加什麼。”
“加肉鬆吧。再加個雞蛋。”
“蔥花香菜辣椒醬?”
“都吃。”
“八塊。”
“我掃碼給你。”吳溟拿起手機,攬了一下頭發,淡淡的香水氣息,怎麼也蓋不住煎餅果子的香氣。她看著煎餅攤後麵的少年,也就是二十幾歲的樣子,半長短發,黑框眼鏡,白色t恤,迷彩褲子,紮著圍裙,身形有些瘦削,戴著口罩看不清臉,卻能看見那雙秀氣的眼睛,正在認真地盯著煎餅。怎麼好像有點熟悉呢。
江蘭庭動作嫻熟,把煎餅包上遞給她:“您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