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複之幹脆地說道:“這是不就行了?”
藍盞透過鏡子看著沈複之略顯淩亂張狂的齊耳短發,有點懷念地笑了:
“該說真不愧是你嗎?一點都沒變。”
反而陳藻一臉空白,還處於“我是誰”“他是誰”“發生了什麼”的震驚裏,她盯著麵前的陌生帥哥碎碎念到:“你該不會…是個男的吧?”
不對……沈複之的體檢報告她是看過的啊……
藍盞已經親親熱熱地湊上前,替沈複之理了理額邊的亂發:
“阿之真好看,不過,我還是得借你頂帽子遮一遮,再帶個口罩……真是暴殄天物……”
她自告奮勇充任了沈複之的造型師,三下五除二,就把沈複之從一個懶散邋遢的女演員裝扮成了一位捂得嚴嚴實實、腰細腿長的神秘帥哥。
“這下保證別人貼臉都看不出來,是不是,藻姐?”藍盞說。
陳藻麻木地盯著自己的藝人,沈複之還在好奇地照鏡子,全然沒意識到自己剛剛被當成玩偶打扮了,陳藻頹喪地說:
“是,親媽都認不出來。”
沈複之聞言認真解釋道:“不能這麼說,其實還有一點像我爸的。”
陳藻:“這是重點嘛……咱們走吧。”
她累了。
藍盞拉著沈複之出來,和自己的經濟團隊會和,邊和她解釋自己的計劃:
“我們從內部通道走,阿之假扮我的助理,等我們到了地下停車場,阿之就上我的車,到附近……”
沈複之插話:“我自己開車來的,就停在入口那家慶豐包子。”
陳藻翻了個白眼——合著她火急火燎催她來采訪,這人還吃了個早飯。
藍盞笑道:“行,要是沒人發現,你就在那下去。”
等電梯時,她還拉著沈複之的手,這隻手五指纖長、骨節分明,隻是可惜手掌處都有一層繭子,摸上去不太柔軟,應當是沈複之幫溫馥搬花卸貨時磨的——她親眼見過,沈複之去到花店,真是一下都不讓溫馥動。
沈複之被她摩挲得手心癢癢,把手抽了回去。
藍盞心中一動:“上次托助理帶給溫阿姨的發帶,她還喜歡嗎?”
沈複之想起來好像是有一隻鑲著小碎鑽的絲絨發帶,被溫馥擺在小匣子裏。所以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呢?
她搞不清楚,便含糊說道:“嗯。你別總給她帶東西了,我媽上次還說要去表演學校看你呢——她以為你留校了。”
藍盞詫異半晌,又笑彎了腰:“你還沒跟阿姨說清楚?”
沈複之當時第一次去歐洲拍戲,怕溫馥擔心,就騙她自己是在國內上了個封閉式的“表演專修學校”,還拉來藍盞裝自己的同學,至於老師嘛……
沈複之:“也不算騙她。我們給宋觀頤關在劇組,他一講起美學史就沒完,跑都跑不了,跟上課有什麼區別?我記得有一次,我們都睡著了,差點被他發現。”
藍盞憋笑點了點頭,不忍心告訴她,隻有她一個人在溜號,自己倒是聚精會神——每次宋觀頤回神看過來,她就得戳沈複之,直到沈複之張嘴蹦出一個“我知道了”,宋觀頤才會心滿意足地繼續講下去。
而且……
“每次還不是阿之先提問的。”藍盞揭發她。
以宋觀頤的高傲,可不是逮到誰都講課的,隻是沈複之沒意識到罷了。
藍盞透過墨鏡,從電梯的鏡子裏觀察沈複之,她帽簷壓低、腳踩短靴,卻比穿高跟鞋的自己還高半個頭,大概是嫌空氣憋悶,把口罩拉下來半截,正玩鬧似的抬頭吐氣,像要吹熄滅某隻看不見的蠟燭,看起來十足風流不羈。
她的笑意轉深了些:沈複之的確是個天生的演員,一直活在自己的戲裏,誰也鑽不進去。
這一瞬間,沈複之好像察覺到什麼,從電梯鏡麵中準確對上了藍盞墨鏡下的眼睛,眼神直接坦然。
藍盞下意識地躲開了她的目光,等她留意到自己的舉動,又硬生生轉回眼,這次還附贈一枚溫柔的微笑。
沈複之果然還盯著她,見狀吹了聲口哨,也笑了。
陳藻恰好在旁邊開口打岔:“哦……原來是這樣。”
藍盞和沈複之同時轉頭看向她,陳藻解釋說:“我隻是想起來,那枚卡梅奧蘭花發卡也是藍小姐送的吧?”
沈複之對這些小首飾毫無興趣,藍盞卻在一瞬間仿佛抓住了什麼,她不動聲色地說:“我不大記得,可能有段日子了。”
陳藻想了想,也是,這種東西雖貴,對於藍盞也不算什麼嘛。
她把這一段放下了,卻又給了沈複之一個眼色:你看看,藍盞根本沒真心把你媽當回事,不然怎麼會不記得?
沈複之看著眼角抽搐的陳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低頭就問藍盞:
“你喜歡什麼?我也買給你。”
藍盞笑了,陳藻崩了。
這時,電梯已降到地下三層,門開了。
門口蹲著個人,他蹦起來了。
他撲過來了。